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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中心的整片殿宇已经永远的消散,成为了历史的遗章。王庭中心的光柱也已消散。
那持剑棍的魔神已经不见,只有持那一柄大枪的存在,倚靠着枪,慢慢直立起来,赤色红目盯着前方的男子,看不出意味。脚步间踉跄,散发出浓郁的灰气与死亡。
身体布满碎痕,每一步都有残片掉落,消散在空中,无声无息。那尊强大的魔神,就如被风沙的磐石,渐渐消失在风里。
远处,那男子的铠甲已经不见大半,健壮的身躯裸露在外,显出斑驳的血痕。右手下垂,紧紧握着剑,丝丝血迹沿着手臂下滑到剑柄,随即是剑身,还未滴落,就润入剑中。剑尖摆动,发出锵锵声,一股精纯的力量便又流回男子体内。
他的手,用力的握紧了长剑。
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很强,”那尊带头的魔神道“颇有当年启的风采。”那魔神似乎陷入了回忆。“想必你在禹皇的后辈里也是绝世奇才,以往竟未发现你,若在给你一段时间,或许能撑起这一片穹宇。”
他摇了摇头,眼中意味不明,直视着前方的男子,道“我名,彦。”说罢,手向前平举虚握,一道蓝光在手中汇聚,向下缓缓拉扯,形成一个弧度,蓝光充斥其间。当手落下,光芒大作,妖异的蓝色如闪电迸发!
“此刀,为救赎”光散,一把刀缓缓显形。那把刀的弧度极其诡异,前端许多豁口,如锯齿状,若在凡间,这不过是一柄武夫都厌弃的破烂货。但那上面却好像蕴含着最深的痛苦,甚至凝聚在刀面,涌出黑色,与那妖蓝混杂在一起,缠绕不绝。
在这刀问世的一瞬间,远方伫立的男子心中惊起一股惊雷,感知到了此间大恐怖。那平淡的眸子里第一次展现出不可思议与惊诧,随即又是满腔愤怒——这是何等的杀戮造就!若是没有亿万生灵乃至血祭一个大世界,怎可能有这等杀气!
他握紧剑柄,道“玺”。
之后,并未多言,便倏地一下冲了过去。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邪异的蓝黑色条纹与剑光不停交错,影绰间,交错无数空间,在无数中碰撞了无限次。
始一交手,其威势就已经超越了刚刚的碰撞,那些可怖的魔神,甚至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又一次刀剑相碰时,那名为彦的恐怖存在,轻笑道“这里限制太大了,去界外一战!”
两人身影退后,直上云霄,那道封印王庭的结界本就摇摇欲坠,现在只如薄纸一般破碎。
气势渐渐如虹,星似雨落,又如尘火,飘摇欲坠,砸入不知去向的深处。
双方剑与刀不停碰撞,斩出的余波便波及大片星空。
“擎峰!”
一道金色剑光一往无前,气势恢宏,照耀十方大界,径直刺向那异族的魔神。
那魔神也毫不示弱,全身光芒大涨,只见那黑色的长龙与蓝色的凰自刀刃显出身形,当空长吟,一片片黑与蓝的火海映现,带着无尽的忧郁与悔恨,不断蔓延,将那道剑芒缓缓吞没。那道光照天地的剑芒就如陷入泥潭的凡灵,不断挣扎,不断沉沦,失去最后的灵性,消失,毫无踪影。
那火海吞噬了这份光芒之后,残落在四周,化成零星的火苗,但随即汇聚在一起,又掀起更大的波澜,黑龙与蓝凰沉入其中,让它渐渐凝实。
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一凝
他紧紧凝望着那道火——仅仅是那刀上的火,就这般恐怖——他还没有出刀!在先前刀剑碰撞时,那如幽冥海一般深邃的刀术给了他极大的压迫。
还真是从未感受过这种压迫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连让别人提刀的资格都没有。
他攥紧了手中长剑,闭上眼,而对方则静静地看着他,手中弯刀之火突然极度粘稠,渐渐滴落火海,火海喷涌,再一次扑向他,但,这诡异的火海竟无法触及他,仅仅靠近就已泯灭,于是慢慢平复下来。这片虚空,只有火在舞动。
再睁眸!松开手,手中九尺长剑向虚空深处跌落,从剑尖开始慢慢消散,力量在周身四处喷涌,一柄古老长剑,在他身后凝聚成型。
……
时空在失控,历史倒影在大片区域,无数古今禁区显现,里面充斥着大量剑气,割裂开一段段古史,尽是残垣断壁,里面甚至有古仙旧骨!
当这一切快要演化完成,突然有万千锁链从未明处探出,刺向那一片片区域。锁链还未解除便不断碎裂,在发觉无法阻止后,便欲封锁更大一片区域,但那锁链延伸之速,却跟不上历史的倒映。紫红色光芒大照,随后寸寸尽碎,只有那未明处传来一阵哀嚎。
一道身影出现,似乎身受重伤。胸口贯穿大洞,捂着胸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该死的,这又是什么怪物!”
肉体内渐渐生出锁链,在胸口处交织,但徒劳,仅仅一瞬之间便溃不成军,那道胸洞,仍未有愈合之势。
彦感悟到来人,便不在理会。而远方眼中仅剩金色剑芒的玺更是只看着彦,未察觉到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
“快点解决他,那小姑娘没找到,但受了混沌那家伙的诅咒,活不了了。我感受到那老家伙的气息了,比当年更恐怖!”那男子虽捂着胸口,哪怕被那无限恐怖所伤,但注意力却并不在此,他面带一丝慌乱的警惕着四周。
正当他再要催促,突然世界静止,一道苍朽的声音响起,“当年的小鬼也成长到如此地步了么。”
一瞬间,那些由于倒映错乱的空间,便逐一稳定下来,火焰平复,归于彦的身旁,历史回归过往,玺眼中金色的光也渐渐消散。
一切回归平凡。
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漫步走来,略显佝偻,手背在身后,像是乡下的老人,却让人难以接近。
他就那般慢慢地走着,走在这些强者之中,如履平地。
玺此时还因为刚刚的力量而无法自控,呆立在原地,周身的能量不断躁动,随即溃散,似乎陷入某种奇异的状态。
见此,老者只是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玺便挣脱了束缚,清醒了过来。看向禹皇,眼中些许复杂。
“禹皇……”彦眯着眼,端详着这位老者。
“天徒的孩子?”禹皇并未流出一丝情绪。但似乎是在怀念。
彦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旁边那男子。
他这回不在多言,强打着平复自己的恐惧,整个人慢慢升起,口中吟唱起生涩的字语,这是来自于不同于任何一个种族的文明,已经成了体系。哪怕是禹皇也在皱眉,他猜到这或许和混沌有关。
音节十分繁琐,像是混乱的呓语,无法猜测其意,但是在这混乱之中又有着一份和谐的统一感,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韵律。在开始时,那还是这男子的声音,可到了后来,这声音变得空洞,嘶哑,混乱,那男子也面容扭曲,似乎在遭遇什么痛苦。
最后一个音节响起,伴随弦断之音。他平静下来,双目竟留下血泪!十分悲恸。这难以想象!他努力回头看向彦,欲质问彦,这不在计划中!可彦早已经远离了他。
他眼中突然明悟,独自大笑“原来,是这样。”这笑容中,传来了浓浓地不甘与悔恨。而这些情感,全部汇聚到那把刀的豁口上,让那黑色更加浓稠。
接着,身躯被体内的锁链刺穿,那是超越了他所有的力量,紫红色的大道链条,从他体内不断伸展,这来自他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