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欢平此人
夏夜如深潭中的水,深邃而幽静。
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终于散尽了余热,风也开始透出凉意;摇动的树叶如薄纱般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传来一两声猫的低吟,给夜增加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本是酣睡的时辰,李欢平却如农村铁锅里即将出锅的小米饼,被反复的煎熬着。
他心中有把子火无从宣泄。
李福来的鼾声越发的响亮了,经过了快两天的不眠不休,困倦终于侵蚀了中年男人的大脑,带着他酣然入梦。
梁珍去了上树村,去照顾梁九去了,失德也好,无赖也罢,毕竟血浓于水。
李欢平使劲的闭着眼,呼吸的间隔很长,他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却越发的难眠。
辗转无果的他,一股脑的坐了起来,悄咪咪的,没有理会已经熟睡的父亲。
熟练的在土炕边的裤兜里摸出来一根烟,到老家的厨房取了火柴,来到院子里。
穿着背心裤衩的李欢平一屁股坐在房檐下的水泥台上。
烟气咕嘟咕嘟的冒着,它们仅仅是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被吐了出来。
梁珍的教导还是有用的。
抽烟有害健康,即使李欢平的伪烟龄已经近一年,他也从未将烟吸进肺里,而是囫囵个做了烟气的中转站,未扣下一丝。
抽了一会,夜中的小红点慢慢暗了下来,李欢平也打定了报复的主意,困意一下子便如潮水袭来。
将烟头有脚踩了几下,顺手扔到一旁的猪圈里。
猪圈里传出来两声“哼哼”,便在无动静。
那一夜李欢平睡得很沉,一觉起床已经日上三竿了。
精神抖擞的他喝了满碗浓浓的小米粥,吃了两个鸡蛋,一碟子萝卜腌菜,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肚皮。
跟李福来打了个招呼,声称去上树村看看姥爷。
李福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给了一个臭脸,显然余火未消。
李欢平嘿嘿一笑,扬长而去。
李欢平此人,原名李大勇。
是读过私塾的奶奶给取得,希望孙儿大气而勇猛,能直面人生中的挫折与困境。
水平一般,寓意还算蛮好。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过于直白的缘故,李大勇自幼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出农村男孩子的特质:野!
上树爬墙、河底摸鱼、欺负小朋友之举屡屡发生。
在镇里上班的梁珍一看到老家打来的电话,经常心里突突,不知道儿子又惹了什么祸事。
她记忆中,闹得最是沸沸扬扬的,应该是堵人事件。
李欢平生生的将同村双胞胎兄弟给堵在了他们自家里。
从里屋打到外屋,从外屋打到了院子,直到双胞胎抱着膝盖,服帖的蹲在墙根,如同被飓风摧残过的小鸟,李欢平才罢了手。
干农活的父母回到家,见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儿子们,气愤的要命,领着两个儿子,抡起锄头就要去老李家算账。
没想到李欢平先带着二叔找上门来。
李家老二张嘴闭嘴的说双胞胎打了自己的侄子。
双胞胎父母看着没毛事的李欢平,气不打一出来,便与李福有争讲起来。
“二打一还打不过,你们还有理了,你看看大勇小身板,能干过你家的双(四声)。”
备注:双,土话就是的双胞胎。
双的夫妇以及李福争的面红耳赤,空气中的火花噼里啪啦,眼见的就要斗殴,身边传来了李欢平歉意十足的稚嫩童声。
“那啥,叔、婶,我和双和好了,你们别争了。”
见双头点的如小鸡仔,双的父母也是很无奈。
孩子都和好了,难不成大的在上演一边全武行?
更何况二打一而且输了是不争的事实。
在大部分孩子被放养的农村,武力值低意味着被欺负也活该。
可双的父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一个电话告到了梁珍那。
听着电话那头农妇暴躁的叫喊,梁珍终于下定决心将儿子接来镇里,置于自己的眼皮子下面。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本来李欢平就是个有点小心机的小孩,更何况遇到了更加变态的小灰人姚哲。
李欢平的到来,也同样释放了了姚哲内心“狂野”的天性。
两人的配合如同狼狈一样浑然天成。
到了镇上的欢平借着父母职业的优势提前上了学,但已无法成为班级里的小霸王了。
一来年纪小一岁,二来周围的村子的村霸们都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