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冯大善人
苏震和樊忠相谈正欢,忽然一声咳嗽声传来,樊忠警觉地喝到:“什么人?出来!”
苏震笑道:“樊兄别紧张,不是别人。舞烟姑娘出来吧。”远处一人走了过来,正是黄舞烟。黄舞烟走过来后,苏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真对不住啊,舞烟姑娘,我和这位樊兄一见如故,聊得太过投机,都忘了你还在等我呢。”
黄舞烟白了他一眼,说道:“哼。我要不提醒你,任由你们聊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
樊忠看看黄舞烟,又看看苏震,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苏震胸口轻轻打了一拳,一脸坏笑地说道:“苏兄,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金屋藏娇呢!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呐!祝福二位!苏兄,这良辰美景……嘿嘿,我就不打扰了,山高水远,江湖再会!告辞!”说罢转身就走了,留下苏震和黄舞烟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都不给他俩解释的机会。
走出十几丈的樊忠突然回头,远远地喊道:“苏兄,我回家之后也要先娶个婆姨再去考武举!哈哈哈……”苏震感觉更是尴尬,偷偷向黄舞烟瞄了一眼,没想到黄舞烟居然也正在看他,二人目光接触,都迅速低下了头,空气似乎都替他们尴尬……
过了半天,苏震才憋出一句话来:“舞烟姑娘,那个……你的主意太厉害了,我照你教的话说了,果然把白莲教那群人都吓跑了,哈哈……”
原来刚才黄舞烟给苏震除了一个主意,交给他一套说辞,又把那日在褚季和身上搜出来的圣莲令交给了苏震,果然吓退了白莲教教徒。
黄舞烟面无表情地说道:“哦,多谢你的夸奖呢。你准备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站上一晚上吗?”苏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苏震和黄舞烟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破庙,找来一堆茅草铺着,苏震在门口,黄舞烟在里边,囫囵一躺。在破庙里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苏震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舞烟姑娘,你准备去哪儿。”
黄舞烟反问道:“你想去哪?”
苏震说道:“我不知道……”
黄舞烟道:“嗯……你不是和那樊忠很投缘吗?要不然我们也去洛阳、开封去玩玩,说不准还能再遇到他。”
苏震道:“你昨晚不是说要回归华峰吗?不回了?”
黄舞烟温柔的笑道:“来,你靠近些。”苏震不明所以,走了过来。哪知黄舞烟突然扣住中指,然后重重在苏震额头上弹了一下。苏震疼得大叫一声,抱着脑袋使劲揉。
“女孩子家的气话你非要当真?我还说要打死你呢!来,书呆子,把你的猪头伸过来!再让本姑娘送你几个爆栗吃!”黄舞烟怒道。
苏震边揉边笑,说道:“疼疼疼……舞烟姑娘你不生气就好。我看过一本书,叫《东京梦华录》,写的就是大宋都城汴京,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府,里边写的是开封府的各种店铺酒楼、歌舞百戏、民风习俗、各类饮食等等,我记得酒楼又丰乐楼、潘家楼、欣乐楼、遇仙正店、中山正店、高阳正店、清风楼、长庆楼、八仙楼,好吃的有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入炉羊头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当时我十四岁,边看书边流口水,口水滴到书上,还被老师责骂一番,哈哈……”
黄舞烟仿佛在听和尚念经一般,这么多美食的名字从苏震口中说出来,竟没有勾起她一丝欲望。她只想把这个一背书就兴致勃勃只字不差、一遇事就呆头呆脑如同弱智的书呆子暴揍一顿。
可苏震依旧没有察觉黄舞烟的表情变化,还在继续说着:“还有好多杂戏,杖头傀儡戏、悬丝傀儡戏、药发傀儡戏,还有相扑、皮影戏、讲史、小说……”正说得兴高采烈之际,冷不防头上又挨一记爆栗。
苏震揉揉头,说道:“舞烟姑娘……那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我还挺羡慕樊忠的,周游天下,长了那么多见识,比在书本里看到的可有趣的多。他在京师还见到了番邦进贡给皇上的麒麟神兽!我也好想去去看看天下之大……”
“好了好了别说了,现在就走。”黄舞烟起身就走。
太原府一路向南八百里,就到了古都洛阳。
到了洛阳才发现,这里比太原府要热闹多了,市井勾栏,茶楼酒肆,街头卖艺的手艺人,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各种腔调的吆喝声,阵阵飘香的小吃摊……简直比《东京梦华录》里写的还要精彩一百倍。
二人欣喜万分地在洛阳城游玩,黄舞烟挑了一家名为“春风得意楼”的酒楼,苏震拍手笑道:“这名字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挂得满满当当的写着各色菜名的牌子,苏震和黄舞烟都有些晕乎了。最终黄舞烟点了几道菜,有新法鹌子羹、荔枝腰子、鲨鱼两熟、莲花鸭签、乳炊羊、白肉夹面子,又要了两碗清暑解渴的酸梅汁。
二人坐在楼上,俯瞰整个洛阳城,繁华景色尽收眼底。不一会儿,店小二就一趟一趟地跑上来,把菜肴摆满了桌子。二人大快朵颐,顷刻间杯盘狼藉。二人瘫坐在椅子上,揉着滚圆的肚皮。
苏震看着窗外的洛阳城,向忙碌的店小二问道:“这位小哥,这洛阳城有何特殊的风俗?为何不年不节的,这南边一大片都张灯结彩的?”
店小二笑道:“听口音二位一定是外地来的,我说你们二位来的可真是时候。后天就是冯大善人的六十寿辰,这张灯结彩的店铺都是冯大善人的家业。冯大善人这六十大寿还要请来全中原最好的戏班子,大唱三天,还要百三天的流水席,无论是谁,只要贺上一声喜,就能饱餐一顿。”
黄舞烟说道:“这冯大善人好大的排场啊。他是做什么的?”
店小二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那可不?二位有所不知,这冯大善人经商多年,做着绸缎、茶叶、香料、皮毛等生意,富甲洛阳城。城南大部分店铺都是他家的。前几年因为年纪大了,经商的事务都交给了他儿子打理,自己住在洛阳城南的洛梅庄里,颐养天年。冯大善人广结善缘,特别喜欢结交朋友,人缘好得不得了!每次洛阳城中新官上任,都得先来拜访他。就连之前伊王在世之时也与他是忘年之交。”
黄舞烟继续问道:“你叫他冯大善人,那他常常行善积德吗?”
店小二道:“没错。遇上灾年,外地灾民过来的时候,冯大善人总是第一个施粥赈济灾民,因此就得了这个大善人的美称。冯大善人最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像二位这样的郎才女貌江湖伉俪,若是去了洛梅庄,一定会是冯大善人的座上宾!”
黄舞烟白了他一眼,啐道:“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当心割了你的舌头!”吓得店小二连忙赔不是。苏震带着尴尬的笑容看去,发现黄舞烟脸上却带着不搀一丝尴尬的笑意。
出了酒楼,黄舞烟边走便说道:“书呆子,刚才店小二说的那些,你听完作何感想?”
苏震想了想说:“没什么感想啊。”
黄舞烟道:“你真是书呆子。那店小二把他夸得跟圣人一样,你不觉得奇怪?”
“没觉得……”苏震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天天做好事的人,要不就是天性纯良、至诚至善之人,要不就是心中有鬼、行善赎罪的伪善之人。但是这天性纯良、至诚至善之人,恐怕全天下也没几个,几乎全都是伪善之人。我们去会会这位冯大善人,如何?”黄舞烟歪着头看向苏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