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欲逐香车 - 小秀才的逆袭 - 碧梧青竹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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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欲逐香车

孔勃正在树下端详苏震的容貌,却听到有人说话,他大吃一惊,循声看去,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人,手按腰刀,肃面而立,一身行头正是六扇门捕快的打扮,孔勃暗道:“怎么竟然没听到一点点声音?看来这二人功夫可不容小觑。”孔勃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哦,回禀二位官爷,草民是山下的猎户,昨日上山来打猎,谁成想下山之时犬子失足滚落,摔坏了腿,草民忙活了大半夜才找到犬子,歇息一下就准备下山去了。”

身材较矮的那个捕快一边往前走了几步,一边冷笑着说:“哦?猎户?猎户为何不带猎叉弓弩,反而带着一把刀呢?还有你这儿子上山打猎怎么穿着长衫?难不成是不想活了,故意穿着长衫来山上摔跤的?啊?哈哈哈哈。”

孔勃感觉脑门似乎有汗流了下来,脑子转得飞快,讪讪一笑:“大人说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前些日子他娘给他做了件新衣服,他就不管干啥都要穿,说他也不听,现在可好,新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了,腿也摔坏了。小人昨夜急着找犬子,便将那些劳什子都扔在了山上,只带了这把刀防身,贷把犬子安顿妥善再上山拿也不迟。”苏震穿着长衫,这几日受刑时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但孔勃这几句话一说,十分巧妙的圆了谎。

矮捕快又向前逼近几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原来如此啊,那是我多疑了。你这孩子伤的重不重?我略晓岐黄之术,来,帮你看看。”

孔勃退了一步,道:“不必不必,山里孩子糙得很,这等小伤没关系的,不劳烦官爷了,官爷一定有公事在身,还是先去办公事吧,若是为草民的事耽搁了,那草民可担待不起啊。”

矮捕快又逼近两步:“伤了筋骨,若是不及时医治,落下残疾那可是耽误一辈子的事,刚好公事不急,我还是帮你看看吧。”

孔勃拦在苏震身前,说道:“真的不用了,草民把他背回家给他上些草药就好了。不敢劳烦官爷。”矮捕快突然面露凶色:“那我若是非要看呢?”说罢伸手抓向苏震。孔勃知道行迹已被看穿,再怎么遮掩也都是徒劳,只能拼死一战了,于是反手一刀砍向矮捕快手臂,矮捕快侧身闪开,拔刀在手,大笑道:“哈哈哈,你是猎户?我看你是只露出尾巴的老狐狸!还是让我这个猎人来抓你这只老狐狸吧,老三,上!”随即两捕快一同攻向孔勃。

孔勃虽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一把雁翎刀使得虎虎生风,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十几个回合后,那较为年轻的高个子捕快渐渐有些不敌,喊道:“二哥,我们发信号吧!”矮捕快喝到:“不可,此等功劳,不能被别人抢了去!”又十几个回合过去,矮捕快心里暗道自己有些轻敌,没想到这人竟是个好手。又过几个回合。江湖经验丰富的孔勃故意一招用老,卖个破绽给高捕快,那高捕快毕竟年轻,果然上当了。他看到孔勃左肋空虚,纵身而起,一刀刺来,孔勃早有准备,矮身滚地,回身一刀砍在高个子捕快背上,高捕快倒地哀嚎,矮捕快怒道:“狗贼人,敢伤我兄弟,拿命来!”刀法更加凌厉。倒在地上的高个子捕快喊道:“二哥,我们叫大哥他们吧!”孔勃暗道不好,正想如何阻止,矮捕快运刀如风,将他缠住。尖锐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在山谷里回响着,惊起满山鸟雀,然后嘭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一团红色。

孔勃深知对方援兵马上就到,需要速战速决,矮捕快却也聪明得很,明白想独吞功劳已是不能,便改变战术,闪转腾挪、只守不攻,只为拖住孔勃,等待援兵到来。孔勃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找个空当,手腕一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捕快惊呼:“血煞寒芒!”虽然矮捕快挥刀挡开了几枚银针,但是奈何血煞寒芒一发三十六针,疾如流星,细如牛毛,最终还是身中数针,倒地哀嚎挣扎,嘴里呻吟道:“坠星楼贼子,有种给爷个痛快!”孔勃不去理会,把倒地的高捕快一刀劈死,不去理会矮捕快。里边也来不及处理尸体,赶紧带着苏震离开。

逃向何方呢?如今迫不得已用了血煞寒芒,他们肯定会疯狂咬住自己。原本是约好半个月后与江春淮在佛宫寺碰头,可现在……背着苏震,这半个月能躲在哪呢?孔勃斟酌良久,做了一个大胆冒险的决定,就去应州。

路上孔勃买来一匹马,快马加鞭地赶路,终于在天黑前到了应州。孔勃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磨坊,又弄来两件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给自己和苏震换上,扮成乞丐模样,还找来两个馍馍分吃。想到上午的事情,孔勃问道:“苏震,你说那血煞寒芒是一个女子给你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苏震说:“对。她叫舞烟,大概和我年龄差不多吧。女扮男装,长得挺漂亮的,个子比我低一点……”

“那她为什么给你?”

“这个血煞寒芒是为了让我防身,玉衡令是为了辟邪……”

孔勃皱皱眉头。血煞寒芒防身倒是没错,玉衡令能辟邪?这舞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本门东西?孔勃沉思片刻,又问道:“我知道你在显通寺用血煞寒芒杀了杜吉清,能给我说说来龙去脉吗?”于是苏震就把那晚显通寺外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苏震讲完后,孔勃还在皱着眉头思索:“这么说你是为了救那女子,也是为了自保。苏震,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要去自投罗网呢?”

苏震正色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我是失手杀了人,但人毕竟死了,为求无愧于心,不违道义,所以就去自首了。”

“孩子啊,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杜吉清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仗着他师父的名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前几年,他在天津卫看上了一貌美女子,结果那女子性情刚烈,誓死不从,把他的耳朵咬了一半下来。他狂怒之际,将那女子一家八口人全部杀了。还有一次,他看上了一人家的祖传碧玉,巧取豪夺那人都不肯给他。杜吉清恼羞成怒,把那人的手脚按进炼丹炉中,活活把人烧成了没有四肢的怪物,折磨了许久又把那奄奄一息之人丢到山里让虫鼠啮咬。他还抓来无辜乡民来试他炼出来的丹药,不知多少人因此或死或残,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多少人都想杀他,你杀了他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死在我派的剧毒之下也是他的报应。”听完这些,苏震也忽然觉得这人该死。

“那你现在呢?还要去投案自首吗?”

“现在……不想了。”

“哦?想通了?”

苏震想了想说:“原本我敢作敢当去自首,结果那些官老爷们却非要逼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县老爷打我五十大板,皮开肉绽,知府老爷让人点我穴道,生不如死,都逼问我和坠星楼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们可能根本不是为了那条人命,也不是按照《大明律》秉公断案,孔大叔你说是不是?”

孔勃点点头说道:“嗯,没错,他们现在断定你是坠星楼的人,想从你这里查出更多的线索和踪迹,然后向朝廷邀功领赏。跟这些比起来,袁珙徒弟的命也不那么重要了。”

孔勃拿出那枚玉衡令不住端详,苏震点点头,问道:“孔大叔,这是玉衡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样式。”

孔勃一脸严肃,缓缓说道:“这玉衡令是几百年前一位巧匠所铸,和另外一件叫做天机匣的宝物是一套,几百年来一直是我们坠星楼的圣物。”

“那,坠星楼到底是什么?是一座很高的楼吗?”

孔勃笑了笑,说:“哈哈,孩子,坠星楼是本门的名字,从前全盛之时那可是风光得紧呐,江湖中谁见了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孩子,我看你岁年纪不大,一身正直的侠义之气倒是与本门门风不谋而合,若是往前数个百八十年的,我定举荐你进我们坠星楼,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快意江湖,那才叫快活。”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如今本门式微,哎,不说了。你伤还没好利索,我先传你一套呼吸吐纳入门之法,你先把口诀记下来,慢慢领会,每日运行三个周天,有助于伤势的恢复。”然后就说了一大段文字,好在苏震背书成了习惯,念了两遍就记住了,然后孔勃慢慢给他讲解其中要领,引导苏震如何呼吸吐纳。

次日一早,孔勃说要出去打探一下,让苏震待在这里静心养伤,不要四处走动,到了中午,孔勃呆了一些吃的回来,然后下午又出去,傍晚又带些吃的回来。日日如此,就这样过了七八天,苏震的伤已渐渐痊愈。在吐纳之时,偶尔还会感觉丹田处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热气,苏震按照口诀,想引导这丝热气在经脉中游走,却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天下午,孔勃突然急匆匆闯进来,对苏震说:“孩子,听着,我好像被锦衣卫盯上了,你把这个拿上,先扮做乞丐躲到街上,切莫透露我的讯息!按约定七天之后你就去佛宫寺释迦塔,就是西北角上那座高高的塔,在那里与我师妹碰面。我若是能逃脱就会想办法去找你们。”说罢递给苏震一个包袱,就出去了。苏震再书呆子,也明白目前处境危险,拿起包袱偷偷溜了出去。

在街边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从他身边快速跑了过去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正是孔勃口中的锦衣卫。其中领头一人喊道:“你们几个往东边去找,你们几个往北,你们几个跟我来!快!”苏震赶紧找个墙根坐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心怦怦直跳,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那帮锦衣卫的声音渐渐远去,苏震的心情却久未平复。苏震环视四周,看到墙上贴着几张告示,其中一张的内容大概是说近日应州有多名女子失踪,疑有歹人作奸犯科,如有见行迹可疑者,请速报官府,定有重赏云云。苏震心想怎么泱泱大明,到处都不太平?苏震有些担心孔勃,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知道他不是坏人,虽说一开始救自己的时候是认错人,但是后来知道自己不是“孟青云”,还是悉心保护和照料自己,只好祈祷他不要被抓到。转念又想,孔勃让自己等着和江春淮碰面,剩下的七天自己该如何度过?吃什么?睡在哪?如何才能不露痕迹,不被别人发现?如果到时候他们两人都不来,自己怎么办?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开始了,还能赶得上吗?不知道现在老师王振身在何地?处境如何……

想着想着,不觉间暮色渐起,饿意袭来。这几日都是孔勃把吃的喝的送到嘴边,却不知他是从哪弄来的。如今剩自己一个人,怎么办?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难不成真的像孔勃所说,扮成乞丐沿街乞讨吗?可老师教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虽然自己只是个穷秀才,但也仰慕君子之高风亮节,怎能行躬身乞食之举?可是不远处一个卖饼的摊子传来阵阵香味,转念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勾践为了复仇大计能尝夫差之粪,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自己一时落魄,讨些吃的应该也算能屈能伸吧?

正在苏震内心犹豫不决之时,叮当一声,一枚黄灿灿的“永乐通宝”掉在苏震脚边。苏震抬头一看,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正从他面前走过,帘子被掀开一角,一张女子清秀的脸庞正看着他。四目相对,那女子微笑一下就低下了头。

“似带如丝柳,团酥握雪花。帘卷玉钩斜。九衢尘欲暮,逐香车。”温庭筠的这首《南歌子》突然从苏震嘴里蹦了出来。那女子听到又抬头看了苏震一眼。突然二人视线被挡,原来是轿子边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他边走边说:“你敢!逐什么香车?小叫花子,今天你运气好,碰上我们夫人小姐施舍你,还不赶紧去买些吃的。”苏震抬起头,看着抬轿子的队伍渐渐走远。苏震脑子里一下子就全是那张轿子里的脸,心想怎会有相貌如此清秀的女子?肤似无暇白玉,目如盈盈秋水,眉似远山含黛,鬓如青云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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