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昏暗的通道内，慢慢挪动脚步，前方只剩下一支火把还在散发的微弱的光芒。

洛佩斯注视黑暗中的死尸，紧握着手中的盾牌，慢慢把长剑收回剑鞘，在狭窄的通道里，长剑只能成为他的制约。

身前的死尸不再后退，火把与火把将它们禁锢在原地，洛佩斯只好摇摇头，熄灭手里唯一能够阻挡它们愤怒的火焰。

“好吧！”他紧咬牙齿，为接下来即将抵达的狂风骤雨做好准备。

“啪”，他的脸庞不再映出火焰的橘黄，只剩下死尸的吼叫与攀爬。

洛佩斯用力蹬住石板，把短盾挡在身前，用尽全力向前冲锋。

他很快感受到阻隔，死尸的躯体在狭窄的通道内组成了一道看起来不算坚固的屏障，仿佛数千只手掌将他紧抱。

他向后抵出手肘，坚硬的铠甲狠狠砸在死尸的胸膛，接着横着挥出短盾，驱赶身前的死尸。

这大抵并没有太多的用处，但这已经是他仅剩的，并且是唯一需要去做的事情。

坚硬的铠甲抵挡着死尸骤雨密集般的啃咬与击打，他不能再后退一步，只能不断挥动胳膊向前顶住压力。

前方只剩下最后两支火把，他决不能前功尽弃，即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也必须把石头用力掷出。

愤怒的怒吼，挥出的盾牌连带着砸到的死尸一同推向墙壁。

他早已被死尸牢牢包围。

洛佩斯周围，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的道路都早已被它们围的水泄不通，而他心里本应充斥的恐惧却从未在他这里取得一席之地。

他心中平静，在临近死亡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片刻中烟消云散。

他嘶吼着，渴望吼出身体里的全部力气。他思忖，这大抵只是回光返照，但不论如何，他的躯壳从未如此刻一般饱含力量。

他甚至能够在举手间挪动小山，就算这只是他的期翼。

他的瞳孔在黑暗下变得灰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嘴里也好似长满獠牙。

洛佩斯再度挥出手臂，短盾一如既往带着死尸的头颅抵向石墙，可这次，坚固的石墙再也承受不住短盾携带的力道，霎时由力道的中心碎裂，向外蔓延丝丝裂痕。

死尸的头颅也因此直接炸开。

他不断喘着粗气，用紧绷的胳膊抵着死尸向前冲锋。他的脚步不断挪移，顶着将他包围的死尸向前挪移。

已经近在眼前的两支火把让他看到希望的曙光，而死尸看见的则是死亡的恐惧。

他们开始不安的吼叫，更多的死尸顺着洛佩斯身旁的空隙向他的身后挪移，直到那里再也挤不进一只胳膊。

后面的死尸同样不愿意后退，它们正饥渴的等待着洛佩斯鲜嫩的肉体。

数量成半数递减的死尸再也抵挡不住洛佩斯的脚步，他用力向前踹，把身前的死尸踹飞出去，然后快速拿起两支火把，熄灭其中一支。

洛佩斯紧握着温暖的木柄，终于能够短暂停住脚步，此刻，他已满身伤痕。

他转头看一眼，身后牢房内紧促躲闪死尸攻击的艾雅，露出微笑时，用力把最后一支火把仍向石墙砸碎。

火把熄灭了，光芒却并未完全消逝。黑暗的地牢内，一束洁白的光芒，顺着牢房的小洞窜入，并照出隐藏在另一面墙壁上的小孔。

失去恐惧的根源，堆在洛佩斯身前的死尸一拥而上。

这一切全部映进艾雅的眸子。

她声嘶力竭，却喊不出半个字。

射出的箭矢擦着死尸胳膊飞过。她心如死灰的放弃抵抗，就这样从石床上跃下，尽力前伸的胳膊想要打开紧闭的铁门。

但在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冷时，她就被死尸飞来的触手一下打飞出去。

她渴求呼唤他的名字，可疼痛遏制了她的心脏，甚至让她呼吸困难。她只能注视着洛佩斯做出最后的挥击，然后被蜂拥而至的死尸扑倒，覆盖。

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捏住地上静躺的匕首，转过身，砍断死尸继续攻击的触手，摇晃着从石板上站起身，抬起颤抖的手掌拉下铁门的链条，一脚踹开铁门，赶往洛佩斯身旁。

她俯下身子，把趴在洛佩斯身上啃咬的死尸拽起来，毫不留情的把匕首刺进它的脑袋。愤怒在她心中蔓延。

她尽力忍住心中的悲痛，就算被她拉开的死尸开始扑在她身上啃咬，她也全然不顾，只是在不断的挥动着双手。

她绝不允许，他丢下她独自离去。

她的手指由疼痛到麻木，好在，奋不顾身的努力终于让他得以再度看到他坚毅的脸庞。

在见到他紧闭眸子的一刹那，她身体内的力量好似在一瞬间被抽离殆尽。

她跪在地上，张开怀抱把他抱在怀里，额头缓缓靠向他的脸庞。

她感受着残留的温度，安心在身体里绽放，就算死尸绝不会放过它们的大餐。

短暂的空缺后，攀爬的死尸又一次将她们覆盖。

在一片寂静之中，时光好似不在。

这时，如月光一样皎洁的光芒在尸堆里充斥，荡开的微微光波开始向四周蔓延。昏暗的地牢里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短刀在洛佩斯腰间闪耀，疲惫的眸子默默的注视着，艾雅忽然明白她的即将要接受的事情。

她微笑着摘下手套，温热的指尖留恋的抚摸洛佩斯的额头，又轻轻逗弄他的鼻子，清凉的泪滴滴进他的眼角。

“哦，好痒。”洛佩斯从她的怀抱里爬起，用力揉了揉鼻子。

他坐在石板上疑惑注视艾雅：“真是一个安稳的夜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