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师·娘
簪楼的白天，虽然不及夜晚那样火爆，但是生意依然不错，可见北康乐坊簪楼人气之高。因为有着那块白玉令牌，路戬进门之后就被引向了簪楼三楼的一间普通的房间之中，显然，这肯定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秋落月就端坐在屋内中央的小桌旁，她的怀中抱着一只西域“三寸钉”，雪白的小狗配上雪白的大衣，让这个风韵犹存的美妇增添了几分素净之美和活泼之意。屋内就她一人，显然，刚刚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出去的那几位姐姐，应是被她清场了。
“弟子路戬，见过师娘！”
路戬见到秋落月的第一眼，就直接跪在地上，向她行了个大礼。
秋落月强忍着激动，虽极力保持着一个贵妇的矜持但微微颤抖的红唇还是将她出卖，她道：“快起来，快起来！快过来让我看看。”
“哎！”
路戬连忙爬起身，走到了秋落月的身边。
秋落月上下打量着路戬，这孩子虽说乍一看面相“惊人”，颇有独到之处。但他的一举一动、行走的步伐姿势、脸上的神态神情，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王苏。
“像！太像！你和你师父，除了长相以外，其他地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来孩子，快，坐。”
“谢谢师娘！”
“孩子，你……叫我什么？”
“师娘啊……怎么了吗？您……不就是师父的妻子吗？”路戬有些试探道。
只见秋落月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叫得好，叫得好……不过，以后你最好在师娘前面，得加一个“小”字。”
“小……师娘？为何？”
秋落月神秘一笑，却道：“你会知道的。”
只见秋落月轻轻握着路戬的手，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孩子，你叫路戬？路无殇？这名字真好听，是你师父给你取的？”
路戬点点头：“师父待我视如己出，希望我能天天快快乐乐的，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了。”
“我听冲儿说，你和你师父在北地过了十几年？！是真的吗？”
路戬点点头。
“多遭罪啊！”秋落月立马心疼地眼泪都要掉了下来，“阿苏那个混蛋，这么好的孩子跟他在北地一起受寒挨饿，都不知道带回风安来！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一说到北地的生活，饶是路戬也不由得鼻子一酸。十几年来，也不知道是为何，自己和师父一直都在整个北地晃荡，西北、中北再到东北！一大半个北地都被他们走过了。师徒二人不仅仅要常常面对寒冷和饥饿两个大难题，还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北地可一直都不平静！
懿朝和北狄们打，北狄之间的部落和部落之间打。为了粮食、领土、人口，整个北地更是数百年来都没有安宁过多少时间。
据师傅说，他将自己从西北地区带到东北地区，就花了整整十一年！中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难。遭遇过多少危险。不过好在自己师父实力惊人，手段天下无双，才将自己平安地带到了天翎关外。
这些，都是路戬永远难以忘怀的回忆，此时说与师娘听，路戬的心中不禁满是感慨和怀念，如此小小的少年，却是有着一颗沧桑的内心。
路戬抿了抿嘴道：“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的，我什么苦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吃……只是、只是想着师父永远就只能待在北地了，我心里、我心里就难受……”
说到这里，路戬的眼泪突然就爆发出来了。或许是因为从未感受过秋落月身上这种母性的温柔光辉，今天一提到王苏，路戬一直以来埋藏在心中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如同洪水爆发一样往外流。
“孩子别哭，别哭。”
看着路戬哭了起来，秋落月也是泫然欲泣，王苏可是她一直以来最爱的人啊！当年自己对他情根深种，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除他以外就再无男子能入得了自己的眼！之前得知他的死讯之时，更是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把身子都哭坏了。不然，早就和路戬见面了。
路戬终究是个孩子，更如华亦雪说的那样，是一个内心极其敏感的孩子。他是王苏一手带出来的，也是一个极其注重感情的人。而王苏，也是路戬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最初的温暖。都说幼兽会将自己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视作自己的血脉至亲，路戬，又何尝不是呢？
路戬擦擦眼泪，看着这位绝美的师娘，断断续续道：“小师娘……我、我可不可以叫您、叫您一声干娘？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师父从死人堆里面把我抱出来，师父就是我的爹。可是我一直都想有个娘……我、我可不可以叫您干娘？”
秋落月美眸内泪光闪烁，道：“傻孩子，只要你愿意，你叫我娘都行！你说阿苏是你亲爹，那我自然也就是你娘啊！”
路戬哽咽了一下，曾经和师父生活的一幕幕如同涨潮一般不受控制地疯狂往脑海之中涌来。
……
“戬儿，今后，你的字就是“无殇”了！”
“哈哈哈哈，殇儿，这是我王苏这辈子取的最好的名字！你是我王苏这辈子最完美的杰作！”
“殇儿，多吃点，师父不饿！师父不饿！”
“我靠——你这小子也太能吃了吧！你不会是木下佑香穿越过来的吧？！哎——算了算了算了，小孩子嘛，还在长身体，还在长身体。”
“哎！要是能有台手机该多好，这么美丽的景色，不拍下来可惜了！不对，应该用单反！你说是不是啊，殇儿？”
“殇儿，师父呢，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所以，一定要坚强知道不？”
“不许哭鼻子！不许给我王苏丢脸！”
“殇儿……”
“殇儿……”
“殇儿……”
……
先师已逝，只留悲徒。五味杂陈，难言心酸。
“干娘……”路戬哽咽道。
“哎。”
秋落月重重地答应道。她一声对王苏极其用情，爱他爱得终身不嫁，所以也没有儿女。但是作为一个正常女人，她也是多么希望自己能享受绕膝之乐！路戬，就是王苏留给自己的礼物。
“殇儿……”
一声亲昵的呼喊，直将路戬喊得热泪盈眶。这久违的称呼如同王苏和秋落月之间的心灵感应一般，跨越了时空冲破了阴阳，直击路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