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莎士比亚有一句名言：“马,马,一马失社稷!”查理三世因为一个马掌钉没有钉劳，结果落得个国破人亡的下场。正如同之后的民间谚语说的那样：
因为少了一颗钉,一块马掌走失了.
因为少了一马掌,一匹好马丧失了.
因为少了一好马,一个骑士丧失了.
因为少了一骑手,整个战斗失败了.
因为战斗失败了,整个王国丧失了.
都因少了马掌钉,一切事情全完了.
一处小小的细节足以决定整件事的成败，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是你怎么想都想不到的。或许从最开始路戬就做错了，加上自己的考虑也是十分不周，才导致整件事的悲剧发生。大概，是这样吧。
虽说这并不是那只马蹄铁造成的结果，但是此事与那则寓言故事是何其的具有相似性？这还是自己师父曾经给自己讲过的一个故事，就是要告诫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注意处理好每一个细节。其实，如果用量子领域的观点来看待我们所经历的一些事，我们便可以这样理解：每一件“大事”都是由无数的细小的“细节”组成以及推动的。所以我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否应该注意每一个细节上的处理呢？毕竟小小的支流可以汇聚成大江大河，一寸寸泥土，可以垒成百丈山丘。
不过，现在想这些东西，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路戬在边关越和华亦雪面前，是分自责地将整件事的始末和盘托出。他尽量说得很简洁，但是他的表情和那几欲要捏出血来的双拳，已经将他内心中的真实的感情暴露了出来。他现在一定是十分愧疚和自责的，想必在心里已经将自己咒骂了千百遍吧。
“无殇，你先冷静冷静，先别慌，此事还不至于如此，还有转圜的余地。”边关越在一旁安慰道。
一般来说，边关越总是这样一个老好人的形象。他和闻人正不同的是，他是发自内心回去无私地帮助别人。是真正以助人为乐为自己的人生信条在奉行的。有他在的地方，总会感觉到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即使有些东西是他也无法解决的。但是边关越就是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共情能力，十分懂得将心比心。
只是，现在的路戬，怎么可能能够冷静得下来？只能说，自己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是真的不行。路戬可以执行各种高难度的任务，可以猎杀很多十分危险的人物。但是似乎在这些方面，他是如同先天缺了一根弦一样，总是容易做错事。有时候，就算是好心且方式用的很对，但是也总是会弄巧成拙。就如同是有人在故意和他开玩笑一样。自己算上这一次，在秦玉禾和闻人正两边，都已经做错了两次了。而这两次，几乎都是决定性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罪人，除了将事情搞砸之外，做不到任何好的。自己还真是差劲啊！
华亦雪叹了口气，然后道：“无殇哥你现在也先别顾着自责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玉禾姐姐再说。玉禾姐姐若是要回去，定然是会选择乘坐官船，毕竟官船最安全也不用计较船费。只要是乘坐官船走的，那么必定是会有实名登记的。只要让各个码头、港口的登记册上细细查询，一定能够找到玉禾姐姐的行踪的。”
路戬只好答应了一声。
华亦雪忽然又问道：“无殇哥，你豢养的那几只侦查鹰禽不能帮忙进行追踪吗？”
路戬道：“若是探测大致的情况他们倒是可以，追踪的话，难度颇大，这里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那几只风眼神鹰也未曾见过玉禾姐，很难做到追踪。”
华亦雪了然点点头，心道，果然那鹰禽的侦测能力确实是强大但是也并不都是万能的。
不过路戬却道：“若是用狼的话，只需要一些气味便可。只是这西都城也是繁华地域，放这么多狼出去，怕是会造成民众的恐慌。”
华亦雪点点头，然后道：“此事不急，无论是官船还是马车，就算是私人租赁，我们都能够掌握所有的动向。从西都到澹州，开通好的路就那么几条，总归是会回到一条道上的。我已经派人在一些关口留心守住，玉禾姐姐就算是选择走回去，都不可能躲得过我们的搜寻的。”
路戬道：“但愿如此。我只希望，玉禾姐一定不要出事。她现在的状态虽然不清楚，但是却很令人担心。”
华亦雪却是笑道：“无殇哥稍安勿躁，这么一个大活人，我们是不会让她跑掉的。好歹，也得相信我的能力啊！”
“这次倒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可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你我兄妹之间，何必言谢？放心吧，一定不会出事的。我这边顺便也已经通知了小笕兄长，他已经调动所有的鬼狱暗探来帮助搜寻。鬼狱的暗探可是最顶尖的暗探，搜寻能力十分强大，你大可不必担心。小笕兄长那边也托我给你说声道歉，他说他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他与玉禾姐姐也属实是偶遇，问了一下名字之后便十分惊奇，当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是真的遇上了正主。”
“小笕兄长也是无心之过，无殇哥还请你不要太过责怪他啊！毕竟这件事儿，谁也想不到。小笕兄长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打算，确实是没有想得太多。”
路戬倒是摇摇头，道：“我不怪小笕哥，此事并不是他的过错。若真要说是谁的过错的话，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此事，我应该负全责才是。”
华亦雪轻轻打了一下路戬的胸口，然后道：“无殇哥，都说了你不必自责了，此事，换做谁都想不到。这就是一件纯巧合的事件，可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边关越也道：“是啊，无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玉禾姑娘先找到再说。我看，可能是上天安排让玉禾姑娘知晓此事，我们也无法改变不是？让玉禾姑娘早些明了此事，依我看，也并非坏处。毕竟是迟早都会知道的。而且，既然玉禾姑娘还能留下书信一个人离开，说明她的身体状态以及情绪都还算是稳定的。这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路戬算是稍微松了口气，道：“你这么说，说的也是。”
“不过，这封信……怎么处理？”
路戬问的是秦玉禾让他转交给闻人正的书信，这封信虽说是转交给闻人正的书信，但是就单单从这上面的署名，就透露着不正常。
上面只写着“闻人正亲启”与“秦玉禾书”。天下间那里有妻子给丈夫写信是用的这般称呼？所以，单从这信件上面来看，就大致能够知晓其中的意思了。
边关越本身就是常年混迹各种社交场合，作为书院的优秀代表和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接触过，人情练达，阅历丰富。他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隐晦的意思。加上秦玉禾不辞而别，留下的离别书信又是这般的“感情平淡”，这边关越也是才出了点其中的一些东西。
“只怕是，这封书信，是玉禾姑娘写与沐月的……和离书信。”
“和离书信！！？”路戬惊愕道。
边关越点点头，道：“我想，应是她知道事情的首尾之后，定是认为沐月应是在烦恼与她之间的关系应当如何处理。此前的六百两银票便也是有了解释，她心中故不再疑惑。”
“只是她知晓原委之后，应该是体谅了沐月的难处和痛苦。沐月那边难以做出选择，她便替沐月做出选择！自己主动与沐月断绝关系，不让沐月来做这个恶人，来做这难堪的事。而且，这更是要逼迫沐月与唐家的唐青丝成亲啊！她这是在牺牲自己的幸福，给沐月扫清障碍啊！”
虽说是猜测，但是边关越应该也猜得个八九不离十。毕竟，只有这种说法，才能合理解释秦玉禾为何不辞而别，以及留下这封书信。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不是那么地……”路戬想不通，十分的想不通。以前闻人正说过，路戬很令人羡慕，因为他的世界里面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就是那么干干净净。对于路戬来说，他认为人的情感是最重要的东西，这是他与师父多年相处学到的东西。
那么既然情感如此深刻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同时令自己都很痛苦的抉择？
闻人正不用说，他的痛苦看在眼里；秦玉禾虽说对她了解不多，但是她现在的心情也不难猜测。亲手断绝与自己最爱的人的关系，这是怎样的一种悲痛？
华亦雪默然了很久之后，说道：“玉禾姐姐，真的能够为了闻人正付出所有……”
边关越叹道：“宁愿自己默默忍受所有，所以选择了主动放手。这般感情，确实深沉。”
很难想象，秦玉禾现在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在活着。恐怕对于她来说，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十分痛苦的吧？闻人正对于她来说，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她的但是她不会选择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死了，闻人正一定会很内疚的。她不想闻人正变得痛苦，所以宁愿自己承受痛苦。
只是，她体谅了闻人正所有的悲苦，却不知是忘了自己还是刻意不去理会一样。只是处处为闻人正考虑，不去想自己的感受。只是，在路戬看来，这是让他们两个都很痛苦的结果，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秦玉禾还是要这么做？
难道，就为了能够让闻人正能够实现他的梦想？可是，这样的梦想，最后就算是实现了，他真的是快乐的吗？以及，功名利禄这种东西，为什么总是让人如此的趋之若鹜？
秦玉禾在知晓事情始末之后，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便如此理智地做出了这种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抉择。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到底是用怎样的方式来抑制悲痛，才能如此“理智”？她实在是太过温柔，甚至是柔弱，但是做出这种选择的秦玉禾，又让人觉得她是那样的刚强。秦玉禾与闻人正之间的感情，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路戬的理解范围。说到底，路戬终究是一个对世俗沾染甚少的“孩子”，他拥有寻常人没有的冷静和老练，拥有远超同龄人的人生阅历。但是，他同样是一个很难理解、融入俗世的人，很多东西，他总是无法看明白。或许，是因为在他所经历的那些事当中，并没有如此“复杂”难以理解的东西吧？
秦玉禾走的时间不是很长，这段时间，就算是乘坐马车，也不可能就出了这西都地界。毕竟整个西都，可是十分大的。怎么说都是这西部地区的统摄之地，自然是占地辽阔。
华亦雪这边的传令，肯定是要比寻常的交通工具要快上很多，人家好歹也是个郡主，而且还是十分有实权的郡主，调动点东西还是很方便的。只是西都周围的几个郡县是老氏族的领地，若是在那些地方，倒是要多费一番手脚了。只不过好的是这些个地方都是在偏西南方向，澹州尚在风安之北，秦玉禾就算是绕路也不可能南辕北辙的。
“玉禾姐姐若是回了澹州，那今后的日子可真的叫做孤苦伶仃了。澹州冬季寒冷，玉禾姐姐来的时候应该正是赶上冬藏时节，慌慌张张地跑到西都来，想必家中过冬的粮食物件都没有准备齐全。叫她如何过了这寒冬？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将玉禾姐姐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