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神鹰部落的问题，按照现在可以获得的情报来看，三大支脉和夜梨一族这支主脉之间应该是必有一战了。这还只是他们根据在千里之外的懿朝西都得到的消息推断的，真是的情况，绝对要比现在严峻许多。夜梨·苍翱将夜梨·雨菲送到西都也是他对目前局势的一种态度：有很大的可能，夜梨一族会兵败，并且他的生命安危，也无法得到保障。懿朝是绝对不愿意看见勿吉支持的三大支脉和夜梨一族分裂的，包括老氏族在内都不希望看见这种情况。且不说到时候由一个牧场变成了三个牧场，他们合作的难度增加，相互通商的各种既定规则又需要重新规划，辛辛苦苦经营二十几年的东西又得重头再来，这就跟往身上剜肉没区别了。再说就是如果玄羽、莫勒、灰琅三族策动的分裂取得成功，那么正如同华亦雪所说，勿吉王朝对他们懿朝就是两面架刀了！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必然无法在今后的各种交易当中无法得到主导权，那么长此以往，不断被其蚕食，懿朝最终就会变得积弱，到那个时候，天下分懿的局面就会出现，懿朝人多半会被这些他族之人入侵、殖民成为侵略者的后花园。
所以，怎么说他们都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但是他们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予明面上的帮助，比如直接将西都大营的士兵派出，天降奇兵打个出其不意，帮助夜梨一族完成统一战争。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打破了懿朝自身的“只修建设，不干内政”的外交原则，这便会使得懿朝失信天下。他们只能遵守自己的盟约中的，“在盟友陷入存亡危机之时，可选择出手相助。”没有真正分出胜负之前，在那三个支族还没有宣布独立出神鹰部落之时，懿朝的军队绝对出师无名的。而且就算是到了最后，他们也还是会被人容易找出道理上的漏洞。所以，就算是派遣军队也只能用西都大营凰羽营这种根本就没有纳入正规编制的军队。
西都大营凰羽营的编制十分奇特，这在之前也是已经说过的。不过要说奇特在哪里，这里就可见一斑。凰羽营的编制上限是一千人，但是实则可以最高容纳两千五百人。不过这种数量的军队，就算是放在北地，也是很少的。单独建立大营，训练军队，一般来说都是五万起步，凰羽营满打满算都只有他们最低标准的二十分之一。不过凰羽营的编制确很奇怪，在正规的编制上，是属于“乡勇”。但是并没有说是那个地方的乡勇，或者说是“全国范围内的乡勇”！可以是东北某个旮旯的，也可以是西北某个边边角角的，真是可以是南边的某个寨子的。
也就是说，凰羽营可以是懿朝任意片地区的官方设定的地方武装力量，可以完全根据当地当时的情况，做出最快的反应。这种“反应”，是不会计入正规军作战的。也就是说，即使凰羽营和北地的打起来，他们也可以被看成是中北地区战争波及懿朝边境，造成部分平民遇难，故，当地武装采取最快反应，对敌人进行反抗。凰羽营的每一次行动，都是“被动的”，且是高机动高效率不用受制于人的。
所以，如果夜梨一族真的扛不住了，那么他们懿朝肯定是会插手的。而只要一插手，他们派出的军队，凰羽营，还是排在先锋营的前面的！
这便是目前整体的情势。夜梨一族的胜败，关系到整个天下的格局。此外，懿朝这边也并非就是出于艰难的险境的。之前刚刚和黑龙族结盟，这个西北地区最大的霸主，和懿朝联手，将与勿吉族近距离接触的这几块打成铁桶一片，黑龙王伊思邪·完都选择与懿朝结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他之前的大迁徙，事实上也是在针对中北地区的内乱做好一个准备，一就是说包括伊思邪·完都在内，都是准备要下手解决中北地区的事情。不消除这个隐患，西北地区永远难以向东边发展。虽说黑龙族和月狼族交好，但是中间隔着个搞分裂的神鹰部落，此番局势，并不利于两个友邦之间的互助。
所以，中北地区的战争一旦打响，那么至少黑龙族和懿朝都是会采取一定措施的。他们可不想让中北乱成一锅粥，中北一乱，西北和东北必然受到牵连，到时候月狼族和黑龙族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建立的良好的生存秩序就会被打乱，很多势力甚至还会重新洗牌！到时候，可就是真的是一堆烂摊子事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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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神鹰部落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毕竟还真没到必须撕破脸皮的程度。而且哪一个先动手，他们在道义上就占不了什么便宜。自古以来，历来打仗都要将求个出师有名，怎么说也得让他们一方站在道德高地上才“名正言顺”不是？当然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能够和平磋商解决便是最好不过了。
那边的事情他们管不了太多了，这边西都大营的训练，已经要接近第二阶段的尾声了。在那件事十日之后，西都大营的全体成员，便迎来了他们在军营里面度过的第一个除夕、第一个春节。
春节、除夕、年夜饭……这些充满了团圆气息的词汇，却与这群今年刚刚加入新军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所有人，没有一个缺席今天晚上的这个特殊的“年夜饭”，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家人团聚。今天不会有，明天也不会有，整个春节期间，他们依然要接受虽严苛的训练。因为，就在这之后不久，他们就会进行第二轮的淘汰。那是比第一轮淘汰更加残酷的淘汰，因为那一场淘汰，甚至就是再告诉很多人，就算是你拼尽全力地去努力，也没有一丁点用。
路戬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整个食堂能够同时容纳两千多人同时哟用餐，他们在这里稍微挤一挤，也刚好能够让所有人都坐下。为了今天，还特意将主食堂给改造了一番，就是为了能够让大家聚在一起，过一个属于他们的特殊的除夕。
并不是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而是和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以前都素味蒙面，只有这短短几个月时间相处的糙汉子。
不过这群糙汉子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战友。你是我的战友，我是你的战友。虽然大家之前毫无关系，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几个月。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在这里生活了好久，和自己的战友相识了好久的感觉。似乎大家是多年以前便已经相知一样，就是有这样的一种亲切的感觉。
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一起共渡难关，一起坚持留守，一起……保家卫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说的，可能就是他们这种感情吧！
今晚是除夕，是各家各户都团年的日子。很早的时候，街道上就没有什么叫卖声了。或者说早在几天前，街道上的小贩们都是稀稀拉拉的，没有往日那般的热闹了。毕竟，这里是西都，大家更在乎的，是与亲人相聚的时光。他们更喜欢体会亲情温暖，享受天伦之乐。不像是风安，那是一个比较“浮躁”的地方，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热闹。没办法，谁让风安是天下经济的中心。那个地方，被迫浮躁。
这是路戬在这个地方度过的第二个春节，和上一个春节相比，多了一份厚重与踏实。这种时候，也确实会情不自已地响起去年春节期间发成的各种事。去年的春节，自己呆在那样一个是非之地，也是沾染了不少是非啊！西都这边，较为安静，路戬很是喜欢。
后勤为了今天晚上的这顿年夜饭，也是早在腊月初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了。从食材的挑选、处理、加工，一系列工作都是由食堂亲自完成，更是直接从风安那边书院下辖的饭馆里面拉来了几名大厨坐镇，务必要给这群军士们，一个十分满意的年夜饭。不能与亲人在家中团聚，想必他们心中也是十分低落的吧！（但是就现场来看，这种可能应该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这场年夜饭，倒是有些像是自助餐，反正食物管够，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过老规矩还是不能破，必须吃完，不吃完要受到惩罚。在酒水方面，路戬给他们每个人分配了一些量，不算多，想喝个痛快基本上是做不到的。但是给他们润润嗓子解解馋，还是足够了。酒不能喝多，就算是喝，那也只能是特殊情况且在确定了周围环境足够安全的情况下。而且，喝了酒，也得保证他们还有至少八成的战力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西都大营绝对不是训练出最强士兵的军营，但是绝对是规矩最多最铁的军营。这一点上，无可挑剔。因为他们大营的总负责人，就是一个对规矩极其苛求的人。
年夜饭吃得很热闹，他们几个教官都是坐的一桌，不仅仅是华亦雪也来了，包括青羽、伊思邪·娜娜、夜梨·雨菲还有白刑洛尔夫妇都在这桌上。当然，还有闻人正。闻人正的改变，可以说是十分惊人的。当他今天落坐的时候，娜娜他们甚至都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闻人正！
闻人正在大营当中受训二十天左右，整个人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就是肤色和身材。西都这边的正午和下午，都是太阳光直射的时候，虽说温暖但是也因为常年没有雾气也很少云彩，所以即使是冬天也能将人晒得黢黑。闻人正的肤色，现在就有些偏黑色。其次，就是他的身材。闻人正的身材比起之前看起来要结实了许多，而且身高似乎也有点长进。但是脸却是变得很消瘦，若说之前他的脸庞还有些圆润的线条，那么现在的闻人正，他的脸就像是刀刻斧凿了一般，骨线棱角分明，脸型变得很有立体感。再加上他的头发也按照大营的要求剪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就这个模样，拉出去说他是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估计谁都不信。
他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些颓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刚毅，给人一种十分坚韧的感觉。
边关越都不禁感到啧啧称奇，之前路戬给他大包票，说要换一个脱胎换骨的闻人正给他们！结果这才二十余天，闻人正的变化就已经这么大了。
闻人正是挨着边关越坐的，坐下来之后也是和边关越十分熟络地攀谈起来。内容大多都是感谢边关越之前对自己的照顾，和为自己之前的脆弱、颓废道歉，确实是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而且似乎是从路戬那边听来了边关越手指骨折的原委，对于这件事，也是深感歉意，直言只要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定然是万死不辞的！
边关越倒是表示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誓，毕竟他们都是朋友。当然了，他似乎也是感觉得到闻人正在军营里面呆了这么些天，说话做事也变得有些军士的气质了。这种气质并不坏，甚至可以说非常好，爽朗、直接、简练也很豪迈、热血。看来，路戬还说的真没错，这军队，还真是一个改变人的好地方！管你什么样的人，来这里磨几天，自然就能把你教成个样子出来。
想到这里，边关越忽然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西都大营这一套，未尝不能也用在书院上！不用完全按照他们的训练量来，适合书院学子的便可以。这样做，未免不是纠正一些学子品行的好办法！想到这里，边关越心中立马就像洪水开闸一般，无数的想法和思路都浮现出来了。这虽然说只是一种设想，但是到后来的时候，边关越却是成为了书院军训的创始人。
难得的机会能够在军营里面胡吃海塞，还能够喝到如此美味的美酒，大家忽然感觉，这每天把他们往死里练，那还是十分值得的。至少，现在的这种感觉，那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舒服！痛快！”钱不二一口饮尽两大碗，他的份额也就去了一大半了。
之前戒断酒瘾那段时间，可是让钱不二馋了好久。钱不二可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这酒啊，就相当于他的命|根子一样。
“不二，我的这份也给你喝吧！”韩小虎将自己的那一份推给钱不二。
“真的！？”钱不二双眼放光。
“反正我又不太喜欢喝酒，你喜欢喝的话，就都给你好了！”
“小虎！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啊！”钱不二一把将韩小虎楼搂住，当然还顺手将他的那一份划到自己的身前。
韩小虎也只是默默笑笑，知道钱不二喜欢喝酒，虽然现在已经拔掉了酒瘾，但是他对美酒的热爱却是丝毫不减的。这点酒肯定不能让他喝痛快，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喝酒，倒不如让给钱不二，也能让他喝舒服。反正钱不二酒量大，就算是再来十倍的酒，也不能让他喝醉。
“喝酒适量，别耽误了训练。再过段时间，第二阶段的淘汰就要开始了，我从教官那边弄到了点消息，咱们近两千五的队伍，最后可能也就只能剩下五六百这样子。我可不希望你们因为喝酒，坏了大事。”沙成峰说道。
陈实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咱们后面的淘汰，大部分人都会被淘汰掉，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咱们怎么说都得挤进这几百个名额之内！”
王侯笑着点了点头，坚定地应了一声。王侯虽然说没有内息，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的训练成绩在大营当中可是排名不低的，很多项目都是能够拿前几的那种！最差的是力量方面，但是也能比得过大部分人。王二雄默不作声，只是顾着自己喝酒，吃菜，喝酒……他有些心事，也是训练方面的。虽说他长得虎背熊腰（毕竟人送外号大黑熊），在前期的各种训练当中很有优势，但是进入了第二阶段之后，很多东西逐渐偏向于技能技巧，他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训练起来不说很吃力，但是想像王侯这样成绩名列前茅，那是做不到的。他就像是那种高考生当中，成绩在一本献上徘徊不定，题目难的时候就是一本线下，题目简单些的时候就能勉强上个一本这样子的学生。所以对他来说，他的成绩，是难留在大营当中的。在他们宿舍当中，他现在的成绩排行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是韩小虎，但是韩小虎的各项成绩都不算太差，如果按照四比一的比例的话，韩小虎还是很有希望进去的。
韩小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成长起来的，尤其是王二雄。曾经韩小虎才是倒数第一，但是现在变得他是倒数了（在他们宿舍当中）。他和王侯其实曾经都是有过募兵选拔经历的，也是接受过将近一年的正规军训练。而韩小虎却是一个农民子弟成长起来的，没有一点基础。他的成长，让人惊叹和折服。
曾经韩小虎是倒数第一，王二雄是倒数第二。那个时候，王二雄还是稍微松了口气的，毕竟自己不是垫底。韩小虎的底子不是很好，想要赶上自己是很难的，原本想着自己只要保持努力，便可以保持现状。毕竟，王侯的本事确实比他强，而另外三个又是内息武者，一个比一个强悍，他是一辈子都赶不上的。这样的状态，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韩小虎的成长却如同是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地往上面顶！这才几个月，就将自己给超越了。原本自己都还有些看不起韩小虎的，现在韩小虎却在自己之上！这……
越想越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
西都大营的考核极其严格，王二雄自知自己是不行了。关键是韩小虎他一路将自己超越，给他带来的挫败感太强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和他们几个有些脱节了。自己常常都是一个人在一边，仿佛他们几个有意将自己排斥一样。看着韩小虎和钱不二勾肩搭背的样子，他的心中越是坚定了这种想法。刚刚沙成峰说的那句话，虽然是说给钱不二听的，但是其实是在勉力和提醒韩小虎，听起来是对大家说的，但是实际上肯定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韩小虎要有希望的多，而自己，被刷下去的可能要大很多。
这个时候，王二雄忽然觉得，这碗里面的酒，苦涩了许多。想想马上就要到来的选拔，他的心中便是一阵烦躁。加上喝了酒，有些东西开始慢慢被撬开。他的心中，慢慢滋长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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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之后，路戬他们一行，才会真正在书院里面聚一聚。士兵们吃完饭之后，便组织他们回去休息了。明天是大年初一，但并不表示他们能够休息。街道上肯定有放鞭炮爆竹烟花的，但是他他们的训练长龙，绝对还是铁打不动的一道靓丽风景。
他们几个，倒是会在书院之中聚一聚。不为别的，毕竟他们都是没有回家的人。白刑·洛尔、白刑·薇尔，伊思邪·娜娜还有夜梨·雨菲，还都是北地人。他们才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