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北地，是一块荒凉之地。几百年前便是如此，几十年前便是如此，十年前，便是如此。
很少有人说会愿意到北地去，除非是要做生意的商人们。他们要弄到上好的北地货，就不得不进去。
所谓富贵险中求，北地的很多东西在懿朝都算得上是稀罕物件，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北地的东西都算得上是能卖得出大价钱的。
一般来说，进入北地办货的商人们，他们大多数都是会带着很多武力高强的家丁护院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过进入北地之后，他们还是会进入酒馆，花钱请一些保镖。一来，他们是北地人，对这里熟悉，可以作为向导；二来，他们当中的很多，都是能够一个人干穿他们几十个家丁护卫的那种存在的强者。
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他们就是很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所以，让他们保护着自己，在配合数个懿朝的护卫，便是十分常见的一种行军方式。北地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十分混乱，根本不讲任何规矩。但是之里面又会有很多铁规矩，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摸不着头脑的。只能说，他们生活的懿朝，还是太过于有些天真了。
从懿朝进入北地的，都是那样的配置。但是这一次，却是来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组合。这个组合很奇怪，怪在哪里呢？怪在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
没有护卫，没有向导，他们只是一人带着一个药箱。他们身上有懿朝边军的标志，这倒不是说他们是边军的人，而是说他们是收到边军保护的人，一般来说，小势力和独狼都不会去惹这种人。毕竟懿朝边军都不是吃素的。
一老一小，身上有进出关口的令牌，他们会时不时回到关内补充一些药品或者用具。他们主要的医治对象，是在这边关周围生活的一群人，他们大多都是懿朝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他们正统的，有户籍名册记载的人，但是也是他们的同胞兄弟。他们虽然不能够把他们接进来，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给予他们很多物资上的帮助。不过这也是极限了，毕竟，他们能够做的真的不多，对于他们边关来说，虽然很多时候会很同情这些进不来的，但是他们必须要为这关内里面的千万同胞负责。这是职责所在，并非铁石心肠。
而这一老一少，应该便是常常会在周围出诊的大夫，他们会为这里的人们医治，将一些病人从病痛中解救，或者，从病痛中解脱。
看得多生老病死，似乎对很多事情也变得非常平淡。就拿他们的这阵势来说吧，最开始的时候，边军还专门有十几人的甲兵小队保护着他们，可是时间久了之后，老的那个主动要求让边军将军撤去他们的护卫小队。这件事本来是没有同意的，但是后来，也还是按照老者的话去这样做了。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做的是治病救人的事，如果有很多的护卫在他们的身边很多时候还会造成隔阂。因为北地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要防备其他人。每一个人的戒备心都非常高，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在北地。在北地，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老者可能已经有六七十了，只可能更老；而年轻人可能只有十六七，没理由更小。一老一少，是一对师徒。他们在这边的边境之外治病救人，做一个医者该做的事情。
老人操着一口苍老但洪亮的声音道：“俭儿，为师昨夜教你的治病药方可还记得？”
“回师父的话，俭儿记得。”于是，年轻人便将几首药方一一背出。
老者捻着胡子不住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徒弟果真是很有天分的。当然，他也十分努力。因为自己不止一次半夜醒来都发现他还在悄悄地看着医书。
“当此世道，我们作为医者，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是这天下苍生，我们能够救治一个便是一个，切记一点，人命大如天。”
年轻人点点头，将自己师父所说的话一一牢记在心间。
“那师父，我们若是遇见了受伤或者病重的北地异族，已经是生命垂危，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呢？”
他的师父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然后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而不应该问师父。”
“为什么？”年轻人不解地问道。
“因为，答案无论是救与否，从情理来看，都没有什么错。所以，这是“两个都对的答案”。而这样的答案，其实就是一种选择，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自己判断，自己选择。师父能够给你解答疑惑，但是不能帮你选择。”
“那么，俭儿，如果是你遇上了这种情况，你是救还是不救？”
年轻人沉思良久，然后，他道：“师父，我不知道。”
老者展露出欣慰的笑容，他道：“没关系，你总会遇上的。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有了选择了。我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我知道了，师父。”
师徒两人，一老一少，他们并肩前行。这里还有很多等待他们医治和救助的人。他们出来过很多次，医治了很多人。他们多是受的各种外伤，所以金疮药用得十分多。
只是，他们这样救助，其实很多时候，也只是帮助他们缓解了一时，之后，该受伤的还是受伤，该患病的还是患病。他们师徒不可能一直都待在他们的身边，所以很多的时候，他们都是非常的无奈的。
有那种头一天被医治好了，第二天就成为了刀下亡魂的。
这样的事，他们阻止不了，也无可奈何。他们只是医生，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让自己面前的人从死亡的边缘被拖拽出来。
即使他们很多时候，感受得最多的，是一种徒劳无功。这是一种悲哀。
在某一天，某个时候，青年在一条小河边救助了一个小男孩儿。
这个小男孩儿他的腿摔伤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肯定是会感染发炎的。但是，这个小男孩儿，他的发型，他的穿着，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北地人。尤其是他脸上和手脚上的那些诡异的黑纹，简直是比北地人还要北地人！
都听说北地人有将自己的族纹纹在自己的身上的风俗，但是也没有听说过，他们会有这样将脸上、手脚都纹满了的啊！
不知道各位看过一个视频没有，就是几个日本极道进桑拿室，来的大哥纹身一个比一个多。而那种纹身越多的，就是越有地位的。
嗯，在懿朝的眼中，北地人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热衷在身体上刺青，那应该是他们的一种表现力量的方式。而且，这刺青多的，确实是能够震慑他人。譬如《水浒传》当中，战斗力高的那几位譬如说花和尚鲁智深、浪子燕青还有九纹龙史进等，都是一身好花绣。可见，这也是一种彰显实力的标志。（武二爷脸上是金印，还是俩！最牛逼。）
所以，在青年的第一印象中，这应该不会是某个强大异族的嫡系子孙吧？这身纹绣，少说也是一个霸主级别的啊！
能够一眼将路戬的身份看穿的，还一针见血地点出要义，这个青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名字就是出现在主演那一列的都不为过。
那么，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可以选择不救，自己远远地走开变好了。听说北地人都是蛮不讲理的，一些大族有时候还反而会恩将仇报的都有。
嗯……虽然说这些都是他们这里的一些流言，很多都是不足为信的，夸大北地异族的野蛮，也算是他们的传统艺能了。不过，北地异族确实是十分蛮横是真的。在北地，能够用实力讲道理，就不会跟你站在这里用嘴巴讲道理。
不过，走了几步，他还是走了回来。因为他不帮忙，这个小男孩儿，他腿上的伤，就要得恶化了。再治，就不好医治了。
……
……
“原来，你叫小狼啊，你师父给你取的名字挺好听的嘛！”
“嘿嘿嘿，师父说了，这只是我的小名，不算大名的。大名以后取的。”
青年帮助小男孩儿处理了他腿上的伤，经过专业的人士专业的处理，小男孩儿的腿伤已经缓解了很多。青年还给小男孩儿一些很有用的外用药，让他记得换药。
经过聊天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儿，其实还并不是北地异族。他和他的师父都是懿朝人，在北地活动，不限于这一个地方。他们其实走过了北地很多地域了，这段时间呆在这里而已。
不过他那一身的狼纹，看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懿朝人。不过，小男孩儿展示了他身为懿朝人才有的天赋——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