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但是啊，一直以来，做的这么多的事，救起来这么多的人，到最后，你又改变了什么？你依然没有看到你想要的那个世界，不是吗？你救起弱者，在你听不见呼救的地方，他们再度被强者凌|辱、虐杀；你救起强者，在你看不见纷争的地方他们又以更加残忍的暴力去欺压弱者；你救助善良之人，他们劫后余生没有保存他们的善良，反而是堕落成一个个恶棍；你救助恶人，他们不会对你抱有任何的感激。”“你说，你想要用一种温柔的方法，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变革。但是，仅仅只是靠救死扶伤，仅仅只是靠宣扬那微薄的正义和善良，很快就会被他们吞噬掉。你的死，让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改变什么，就一定需要强大的力量。想要制止暴力，就必须比他们更加暴力！想要制止残忍，就必须比他们更加残忍！”

路戬抱住墓碑，留下来眼泪，他道：“我为了保护好你说的“人性”，早就已经抛弃了人性。什么都不肯放弃的，不可能得到其他的东西。我们是人，我们的容器真的很小，我们想要装下更多的东西，就必须倒掉相应的东西。否则，我们真的一事无成。”

“对不起，大哥，我已经活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就算是你怪我、怨我、恨我，我也绝对不会改变，我也根本无法改变。我坚信，我和我们，不会像你一样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大哥，我不求你原谅，我只觉得，我这样做能够实现你未能实现的东西。我只想将你曾经描绘过的那样的世界实现，至于手段如何，我已经不能去管了。那些，都不是我能够主宰的。”

路戬哽咽地说完这些话，然后将酒坛打碎。

“以此明誓，若我今生不能实现，有如此物！”

转身离去，留下这一座孤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哦，不对，死去的人，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寒热了。也是，本就如此嘛！逝者已逝，他们无法再要求或者生者能够做些什么或者应该怎么做。这个世界，永远是生者的世界。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昭示这这个属于他们世界的存在。如果他们都不在了，世界这个词，也没有任何人说出口也没有任何人给它定义。

只是，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想法，每一个人对世界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是路戬来说，现在的这个世界，是不正确的。需要改变，需要革新，需要将很多不合理的东西消灭掉。

北地，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地方。厉害在于，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会比起懿朝或者勿吉的人在很多方面更加强大和老道。很厉害吧？那是当然，你在这里根本看不见一个孱弱之人。

那样的人，早就被淘汰了。很多时候，不是被自然之凶力淘汰，而是被自己的同类亲手淘汰掉。剩下的，都是能够有活下来的本事的人。

次日早晨，路戬便被库帕给早早地叫醒了。其实路戬平常起得都是非常早的，或者说这些年，自他的师父去世之后他就没有真正睡着过。他的睡眠其实很浅很短，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就连他睡觉的时候，都是一直处于一种防御状态，姿势都是如同严阵以待的防守姿势，让他能够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且，他还十分容易早起。并不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是在北地这样的环境下，早起，其实是为了得到一天之内难得的宁静。

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只是他所处的地方一直都很吵而已。

很久没有这样睡着过了，库帕将路戬叫醒，让他去参加他们月狼族的‘马会’。

马会这种东西，路戬自然是知道的。北地人都是马上的种族，他们的骑术都是相当厉害的。不过路戬好像天生缺乏这方面的天分一样，他向来不擅长马术，而且他一直以来的作战风格也是不需要马匹的，所以在这方面一直都没有太在意。毕竟，悬翦的其他几个都是马术高手，需要代步的时候共乘一匹便可，用不着太麻烦去学习。

直到到了懿朝，他才开始突击训练马术，这方面才是有所长进。毕竟，勤能补拙嘛！

只是对于路戬来说，马术这种东西还是不怎么娴熟的，至少他是比不上库帕他们的。但是，去看看也并非不可。毕竟，观赏性质还是非常强的。

库帕带着路戬到了马会的现场，这里的人非常多，几乎全部都是年轻人，表演马术、竞技马术的，也都是年轻人。大多也都是十六七岁的，毕竟，马会这种东西，每年举办一次，其实都是相当于一个部族里面小伙子们的成年礼而已。

路戬今年已经十九了，再过不久就是二十了，他在这里还是相当于一个“前辈”。只是他这个前辈，可就没有什么厉害的马术了。

月狼族的少年少女们的成年的岁数是十六岁，比其他的部族都要早上两年。在北地，成年，并不只是说可以结婚。最重要的意义，是他们能够上战场，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成为保护部族的战斗力，这才是北地人成年的真正意义。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们能够上战场更加重要的。北地人，是生长在马背上的人们，同时也是生活在刀锋旁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战斗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能够将一个部族的综合实力提升的领袖，便是最好的领袖。这也是北地的这些首领，大多都是战力超凡之辈。不过这种现象现在已经在有所改变了，光是论战力定高下，会有失偏颇，应该是要让部族所有子民过上好日子才是真正的好领袖。就像是西北的伊思邪·完都那样。

这样的盛会，大辰司不可能不来的。库帕和路戬站的位置只是十分普通的地方，而大辰司的位置则是最高位。那是身份的象征。

不过开场的马术预热，都是想库帕这种二十一二的老前辈进行集体的炫技表演。只是，库帕作为这月狼族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怎么会没有参与进去呢？

“诶，库帕，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样上去表演啊？”路戬不解问道。

库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我的体重太大，平常能够骑上马奔驰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活动了。我可不能够像他们一样，还能在马背上玩出花来。”

路戬也是只能够笑一笑，库帕的体质他们都知道，他的肌肉密度是在是太大了，所以他身体的重量是很惊人的。那样的身体重量，能够骑上马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想要表演各种|马术，那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

路戬道：“那也是。”

“而且啊，我这一次再次燃血，自身的实力又增进了很多，我现在身体又强化了很多，重量也更加重了。现在，能够找到一匹能够承载我的马，都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

“说的也是。”

库帕自从上次燃血之后，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二米二的巨汉，他的身体素质变得更加变态，就算是路戬的快刀，都只能在他的身上了留下一道道白痕。库帕，他的身体就是一层最为坚固的铠甲，这是一个上战场根本不用穿戴任何防具的男人。

相比之下，路戬的身体素质就显得一般了。虽然说放眼全天下，他是能够算得上最上层一批的人的，但是和月狼族的比起来，还是要弱上很多。这是一个身体之中寄宿着魔鬼的种族。

老前辈们表演完他们的拿手好戏，剩下的便是他们这些几年成年的少年们的天下了。这些少年别看着年少，他们的技术可是丝毫都不逊色于这些“前辈”们的。一看就是知道在这上面下了很大功夫的。

不仅仅是少年，还有少女们也是。北地的女子都是一群巾帼不让须眉的蛮女子，在很多时候，可是还要比这些男子要更加的厉害呢。

一场马会，不仅仅只是一场马术的表演，这还只是一个开端。一场马会，也是各种经验的交流，各种技艺的碰撞。而且，还有很多如果能够情投意合的男女，都是可以相互配对的。

路戬看看身边的库帕，他经历过几次马会了，但是一直都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与他亲近。或者是他那样的体型实在是有些太过吓人。库帕追求武道，追求强大，在他眼中，就是要成为爷爷大辰司那样的强者。成为北地的第一强者！其他的，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很重要。不过，据库帕所说，他也有一个有意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异族的女子，是他们月狼族的附属小族。

那女子见过几次，但是路戬觉得，或许库帕并非太过于在乎这些，那名女子在路戬他们看来，还是像是一个朋友更加多一些。不过，库帕能够有，就已经很不错了。

路戬的相貌是十分好认的，因为他的身上有十分特异的狼纹，这些东西都是一种妖异的辨认标志。

这是马会，会有很多分部族的人会到来，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路戬的这种奇怪的黑纹。虽然说很怪异而且有些不怎么好看，影响相貌，但是北地这种地方，可是向来把实力看得比颜值要重要很多的。对于他们来说，实力，胜过一切。

所以，便是会有很多的人希望能够结交一下路戬这样一个男子。不仅仅是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实力。

群狼路戬，这个名号，一度是北地独狼里面的顶峰。他创下的战绩，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一个独狼能够超越！他创立的悬翦组织，更是北地的一个神话。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前途一定是光明远大的。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份血脉已经是被认可为月狼族的皇族血脉，这样的出厂配置加上这样的自身能力，路戬想不出名都难。

当然，来结交的，也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一些，容易聊到一起去。

而这其中，又包括是月狼族或者是其他附属小族的女子占大多数。如果不是参加今天的马会，路戬根本不知道他在这些年轻人当中有多么受欢迎，也不知道他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的高大！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群狼路戬和他的悬翦的经历，就是一部壮丽的史诗！

而这其中，似乎不仅仅只是北地人。

还有一群人，他们的穿着和月狼族的人截然不同，但是这种服饰他见到过。青羽，就是穿的这种风格的服饰的。

一群人当中，为首的一个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与青羽有几分相像，但是更加成熟一些。

“清羽族青衣，见过姑爷。敢问族长现在可还安好？”

路戬恭敬地回道：“敢问，您是？”

“我是族长青羽的小姨，青羽她，现在也就我这一个亲人了。我也是我们清羽族残部里面，年龄最大的。”

“青羽她现在很好，就在西都里面，很安全的。”

青衣点点头道：“姑爷在北地号称群狼，年纪轻轻便拥有顶级的战力，青羽在您的身边我自然放心。只是，我是想问，青羽她……快乐吗？”

显然青衣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问这件事，双方都知道，青羽和路戬之间的结合，类似一种政治上的联姻，两个人都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青羽一直都说她十分满意路戬，但是在青衣感受而来，她更像是一种让其他人宽心，以及自我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