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老氏族和天雄军还有平南军的战争开始了。由于老氏族的封地众多，他们是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调来许多兵力。这些兵力都会像形成包围圈一样将天雄军和平南军团团包围住。这便是老氏族的打法。纵然是天雄军和平南军，他们也不可能是铁打的军队。只要他们的位置确定，其他的老氏族就可以从四面八方调动他们的力量对这两支军队进行打击！

老氏族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和这两支天下闻名的雄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所以他们采取的就是蚁多咬死象的打法。

这就是真正的打仗，没有什么变幻莫测的战术，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计谋。大型的军队之间的相争，永远都是扎扎实实地打。这就是战斗力决定整个战局的年代，打仗，靠的就是谁更狠。

在这方面，他们的战斗力肯定是要比老氏族更加强大，但是老氏族可以连番使用车轮战战术，消磨他们的实力。这对天雄军和平南军来说并不是好事，对方用的最基本的以逸待劳，这种战术也是战场上最常用的战术之一。

而这其中，最为不利的应该说还是平南军。比起天雄军的稳扎稳打，他们更加倾向于打攻坚战和速度战。他们都是一群狼兵，非常有进攻意识，但是在防守战上，他们不是特别能够熟悉这样的战术。平南军是一支极具攻击性的军队，如果长期处于现在这种状态，对他们气势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

老氏族他们开战之后，就是采用的这种战术，虽然说有些脏，但是耐不住有用。只要时间长，迟早能够将他们拖死！

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补充大量的士兵进入天雄军或者平南军。而且，就算是把各地的府兵、募兵还有各地的乡勇都加起来，他们的实力和军事素养都和两大强军差距太大，很难做到配合默契，甚至打到最后，他们还会被拖后腿。

所以，能打的，就是他们这两支军队。

战争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胜败也即将分出胜负。如果有什么转机，也只能是在这个时候产生。

但是，至少从大范围上看，他们不可能从内部打破这种局面，唯一有可能的，只能够是外部。

从东南部调集的最后也是最主要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即将进入战场，如果让他们进入，那么就会对两大强军形成一个致密的包围网，就会形成一个关门打狗的局面。胜败，基本上就是在此一举。

而对于天雄军和平南军来说，他们的战机也是在这个时候，只要他们能够扛得住东南方向的来军，他们就能够以这个地方作为突破口，然后迂回包抄，一举拿下风安！

天雄军和平南军在这条路上打得一直都很辛苦，都是一步一步地在靠近他们风安。这个时候，那就算是临门的一脚了——对两方来说都是。

但是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僵持，两方都很强，一方胜在质，一方胜在量。这本来就是一场拉锯战，最后能够胜利的一方，就是还有更大余力的一方。

现在两支军队需要的就是时间，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只要时间足够，他么就能够突破防线！但是前提是能够有人能够阻止对方东南军队的北上。

不过两方都知道，有这样实力的军队，全部都在哪条战线上焦灼着，根本就是抽不开身。至于其他的，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根本就没有！就算是将他们能够集|合的所有乡勇募兵都召集，那都是不可能的。

这一场战争，双方方早就是心知肚明都会怎么打，以及都会陷入怎样的一种情况。现在的这种情况，可以说完全在双方的预料之中。老氏族那边的伤亡相对惨重，毕竟他们面对的是这天下有名的强军。而天雄军和平南军虽然说伤亡极小，但是长时间以来的战斗，让他们的精力和士气消耗很大。别看现在是说他们没有大的损耗，但是只要他们的士气和体力消磨殆尽的时候，他们迎来的，将会是全军覆没！

《左传》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仗，士气最重要。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谁能够拖到最后。是东南方向的军队敢来，收缩包围圈，将他们尽数歼灭，还是天雄军和平南军突破重围，直插风安。

他们

不过，最后主宰这一切的还是另一支整个懿朝最为特殊，或者说整个天下都最为特殊的一直军队了。

路戬他们将会是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他们是最不能预测的军队，没有人能够预测他们的打法。也没有人能够预测他们的战术。

他们是在中北战场上创造过奇迹的人，他们是最为强大的奇兵。中北地区的一战，很少有人知道是他们凰羽营在后面进行运作的，但是这也是侧面反映了他们在保密工作上做得确实是非常好的。

路戬在凰羽营新的训练场上，看着这些十分可爱的士兵。

实际上，他与他们的年纪相仿，甚至像陈实这样的士兵，年龄还要比他们更加大。但是，路戬坐上了这个位子，就代表了他是他们的领头，他是他们的大哥！他将带着他们去流血，去赴死！但是这些士兵就算是知道，也是毫无怨言。

新的训练场十分简陋，甚至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这样的条件环境，他们依然创造出了一支铮铮铁军。他们一个个甚至脸上都带着伤，这都不是战争留下来的，都是训练出来的。

凰羽营的训练，基本上是与实战无异的。同样的艰难，同样的残酷。他们经受的，就是最厉害的折磨。这样磨砺下来的军队，他们才能够有最强大的意志力。

路戬借着火把的火光，看着这些整装待发的士兵。他是时不时还帮一些士兵扣好衣服上的口子，将他们的武器摆正。

已经无需什么动员，也不需要什么言语。很多东西之前早就说过了，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

他们也知道他们即将是去做什么。

三千人的军队，将三十万人的军队拖住！

又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他们都不敢保证能不能将他们全部都带回来。

在临走之前，路戬强制他们所有人都要写遗书。不为别的，就算是有的是孤儿或者有的已经是家中没有任何健在的亲人，也要写，为的是一个念想，是一个存在。至少，这些遗书能够证明他们曾经来过，他们曾经成为过西都大营的训练兵，他们曾经成为过天雄军的士兵，成为凰羽营的特殊士兵。

“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斗，如果现在还有后悔的，还是可以退出。我不勉强你们。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之后，上了战场，你们就想退出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路戬这样说，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这样动。他们一个个都是十分坚定，一个个站立不动。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他们这一去，很可能大部分人，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是凰羽营的士兵，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是装备着最精良的武器和装备，也拥有着最强大的将领，他们也掌握着最奇特的战术和技能，这是其他军队都没有的。

他们选择的是夜间行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支行于黑暗的军队。他们本来就是一支手段阴险，作风诡异的军队。但是却是一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

壮行的赋辞，是从书院那边抄过来的，据说也是当初王苏留下的。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