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是一个客观来说称得上美丽的女人。胸前挂着怪模怪式的吊坠,在特定的光线角度下会折射出美丽的光彩,在空中晃荡的时候熠熠生辉,让人会情不自禁地将视线集中在她的胸前。
在现代社会来说,这还是一位花季的少女;但作为生活在平安时代的老古董宿傩来说,那就只是个年纪成熟得足够做胎器的女人了。而要是只从哺乳和分娩的角度来看,她那过于平缓的线条就意味着生不出什么优秀的子嗣。他以极为轻慢和不屑的眼光一寸寸打量着对面的女人,视线像是在看着一个单纯的泄|欲用工具,抑或是是一汪会生产的肉。
因为她太过羸弱,对于宿傩而言,也只有外表和子宫的价值而已。
稔华感受得到那股令人不舒服的评估目光,带有那种封建社会的男子主义特有的狭隘感,很不尊重人,很傲慢,但是她不cares。
因为她也常用物化的眼光去打量长得不错的对象,评估完之后总会心满意足,以此获得精神上的饱足感,宿傩在方才睡着的时候早就被她上下打量三百遍,如果视线能具象化,他现在早已经被从头到脚刮了十层皮下来了,这么一对比,让他这样看几眼也没什么,反正真的要追究的话,换算下来真正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毕竟稔华因为要四处奔波的缘故,身上穿的是轻便但又厚实的衣服,布料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两面宿傩的衣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系紧,无时无刻都在勾着人往他身上瞟,很不检点。要不是因为太大了,稔华可能要在初见的时候向着超梦大声批判五百字议论文,哪能那么轻易地就只看一会儿就放过他。
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自己的装束很让人占便宜,也许他就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好心人吧。菩萨心肠都是这样的。
宿傩出乎意料地迁就了稔华的无礼,但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超梦对此不觉得奇怪。当稔华说到想要和他同行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开了口:“你们一个拿了我的东西,一个刚刚和我战斗,我还要把你们收入麾下。我有病?”
不战斗的时候的宿傩看起来沸点很低,对于稔华的发言,两面宿傩到底信没信,这点没人知道,不过他必定已经知晓了他们有在打歪心思,这种情况下来看,他的态度反而比较出人意料了。
这人必定有所图。
休息得差不多,宿傩已经站了起来,将手一朝,揣进松垮的衣襟之内。
“啊哦。”
他一动,超梦就飞快地挡在了稔华的面前。半点都不会对他放下警惕,表情未见放松,宿傩反而笑了:“我不至于现在偷袭,你太紧张。”
“……”
胡扯!刚刚不还打了女人吗!那就是偷袭啊!
稔华不记仇,但她记性不会烂到把半小时之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听到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等级,也要震惊一下世界上竟有比她还不要脸的人存在。超梦现在见到她这个熟悉的表情就头痛,它已经快提醒得麻木了,尾巴一直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就是为了阻止她继续吐槽的劲头。
宿傩目光慢慢扫过他们相牵(…)的手,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稔华突然想起自己在那之前说好要和超梦在他面前立的人设,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往柔弱美女上靠,后知后觉地在脸上憋出两朵红云。
她捂脸,“哎呀呀,好害羞。”
在那之后,她就没词了,重新打了下腹稿,““我……妾身、呃……就是,emm……”
”
“……”
你的演技呢?!
超梦被她这个糟糕的临场发挥所震惊,它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做演员,但没那个能力就不要主动提出要角色扮演了好吗!
要是早知道她就这个水平的话,说什么超梦也不会答应她的高难度计划!
好悬在事态变成脱缰野马之前给圆了回来,超梦简短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你爱怎么自称都可以。”
稔华在它疯狂的臭脸暗示下总算安分了许多,恪尽职守地做一个只会加油打气的花瓶。超梦不怎么爱说话,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她,但稔华铁了心要将自己的形象固定在预设的范围之中,一路上就连避开石头这种小事都能被她见缝插针地大力夸赞。超梦忍了忍,告诫自己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揍笨蛋,终于还是让自己的气消去了一点。
恕它直言,那只是单纯的狗腿而已……!
稔华全然不知超梦心中的想法,全力拍着马屁,宿傩被路上的几个路人截取了注意力,也没管这两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直接纵身一跃,跑去远方打人了。趁着他被吸引了目光,超梦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声音冷冷的:“这就是你心中的花瓶形象吗?”
他们两个的默契在这种时候真的指望不上,刚刚超梦给她使了半天的眼色,稔华那边都没能届到它的意思。现在宿傩听不到了,超梦开始骂人:“你给我看看脸色啊!蠢得能挂相!”
稔华露出湿润的委屈的眼神:“我看了!那不是热烈的视线吗?我很娇羞地配合你了呀!”
“……”
超梦揉额头,叹息自己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会沦落到和她交谈的地步,将语气放缓再放缓:“花瓶是什么事都不用做的,不要老是说那么多话。”
“噶?”稔华没懂他想说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太刻苦了!”超梦的声调陡然拔高。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一般人不仔细想想都不会觉得这是在骂她。
“听好了,之后你就少张嘴,不要做出太夸张的行径,懂了没有?懂没懂?”
稔华点头的速度太快,超梦反而在心里更是升起了一阵担忧。
……她真的听明白了吗?
懂得慢了要操心,懂得快了还是要操心。或许这就是摊上笨蛋一定要经历的痛苦折磨吧,躲也躲不掉的死循环。
路人的惨叫声已经被罡风带来的嘈杂声彻底掩盖住了,稔华和超梦循着声音望去,阴阳师打扮的人做鸟兽散,从车辇中被打了出来,被宿傩像是猫捉老鼠一样远程追着杀。距离太远了,看不清宿傩的脸,但从他的姿态很明显地能看出他打得很高兴。
稔华:“……惨惨惨,真倒霉啊,人家明明都只是路过……”
超梦的关注点显然没有稔华那么肤浅,他的注意力放在宿傩攻击的姿态上,那并不是多费工夫的姿势,似乎因为敌手与自己的级别之差太大,因此他甚至连方才对战时险险用出的术式都不曾使用,攻击虽然疯狂,但并不紊乱,他稳定地化解各处传来的抵抗和反击,显然幅度都很小,像是单纯的肌肉记忆。
这足以看出他还留有余力,那几个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在他的手底下显然不够看。
虐杀这么一群战斗力相差如此之大的软脚虾,怎么可能获得快感……能让他主动出击,看来就是身份或是立场的争执了。
结合两面宿傩本身比较异常的气质,看到这群显然像是正派贵族打扮的术士,超梦对他的背景提了个心眼。
稔华正将手搭在额前远眺,她的视力没有超梦那么好,所以视野内看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超梦这时这才有机会接她的话:“有什么惨的,他们太弱了,如果再强一些,必定不会落得现在的局面。”
“我只是说他们倒霉嘛。”火烧不到他们身上,于是稔华很有闲心地和超梦东拉西扯,随意地聊着天:“要是没被那家伙瞧见,今天他们一定不会白白被打,一定能好好地走过山路,谁能想到……难道这就是命不好吗?”
“不知道。”
超梦言简意赅:“你看那个叫两面宿傩的,不也只是单纯地在树林里站着吗。要不是你降落的时候找准了着陆点,他也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装进大师球里,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叫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