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毕寒执意和巴赤作对,巴赤又非傻子自然心里清楚得很,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无心朝政,只关心国运的大祭司会在这些事情上与他计较,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留情面。
气恼之余他的理智让他回想了许久,始终也猜不透他究竟哪里开罪了这位。
可他现在远远管不了这些,因为郁生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剑抵在了一位官员的脖子上,“今日成亲之人,究竟是靖宁公主还是靖卉?若敢胡言,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那官员早已经被方才的一幕幕吓得不轻,如今竟直直地跪了下来,“使者饶命,今日与容公子成亲的,确是靖卉公主。”
郁生沉提着带血的剑问了一排的官员,若是有人不说,便直入大腿,他眼力好,挑的都是方才担惊受怕的大臣,那些恨不能与之拼命的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
这般放肆的举动,对上巴赤的理亏,他只能咬着牙,吃了这个亏。
他都没说什么,其他人也不敢动。
“王是否需要跟本王解释一下。”
此时巴赤最不愿听到的声音终究还是来临。
他转身,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之过,若将所有的事都推给靖宁,说她抢了妹妹的姻缘,显然也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在今时今日,靖卉和容立书成亲之日。
明眼人都能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平日就无多遮掩,靖宁远嫁之后就更是卿卿我我,不知扰了多少人的眼,又是一件根本经不住查的。
事情已经发生,巴赤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件事是寡人纵了靖卉的性子,才不惜让宁儿远嫁,还望摄政王不要为难宁儿。”
他知道以夜珩对待靖宁的态度,他也不会损失太重,如今事情也改变不了了,只能装作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将罪过都揽在身上。
“和亲之事,关乎两国之谊,幽国既这般枉顾盟书,一句话就想平息替嫁,未免轻了些。”夜珩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将事情升了个台阶。
“那依照摄政王之意,是想让靖卉嫁过去?”巴赤明白夜珩的话,无非是想要赔偿。
闻言,靖卉倒是愣了下,她看向身侧的男人,忙拉紧了他的手,可容立书的劲儿很大,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的手,将她丢开了。
靖卉跌了一跤,她的面纱掉落,眼瞧着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此刻竟觉着无比陌生。
“本王要淀怀州。”
没跟他绕弯子,夜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淀怀州远离王都,离启国很近,期年治理混乱,几乎都成了一座荒城,可胜在地广人稀,是驯马练兵的好地。
“不可能,摄政王还是换一个条件,不过区区女子,还配不上寡人以国土相换。”一听巴赤便怒了,此事他有责任,但他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将国土赔出去,岂非惹得天下人耻笑。
配不上的人不知是在说素凉还是靖卉。
素凉的手还被身侧的人紧紧握着,她乖巧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靖卉则还沉浸在容立书不加掩饰的嫌弃当中。
见夜珩明显不悦,巴赤掷地有声,“其他的条件寡人都能答应摄政王,国土一事无商量余地,若是摄政王执意如此,即便两国开战,寡人也要拼死护住幽国的国土!”
“任何条件都行?”
夜珩幽深的视线令人心生警惕,可巴赤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提出什么有利的条件,便直言,“寡人一言九鼎,在场大臣百姓皆为见证。”
等的就是他的这话,夜珩平淡地看向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无物的冷漠,“那就以一座荒城,换一个真相,如何?”
“什么真相?”巴赤不明所以,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姬老将军一家灭门的真相。”
场面寂静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阵阵恐怖的抽气声,他们在这些年来,其实也都没忘姬家的惨案,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提,上一个为姬家申冤的人已成枯骨,不知葬身何地。
这几乎成了整个王都的禁忌。
“姬氏一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乱臣贼子,九族诛灭也是依照国法律令,这便是真相。”巴赤即使到了如今的境地依旧是镇定自若,在和夜珩说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落到素凉的身上,掠过一瞬的杀气。
“王错了,本座查过当年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往来书信,几个不起眼的物件,不足以定罪。”毕寒反驳道,擡手轻挥,几个人擡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上前,“查阅的时候,顺便让人抄录了些,正好给大家都瞧瞧,看看这所谓的证据,究竟有多可笑。”
“一生护国的姬家,姬老将军,姬大公子,姬二公子,还有那位一生为善的王后娘娘及姬家众人,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证据被斩杀殆尽,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毕寒说着,吩咐手下人散布出去,满天洒落的白纸如同冥纸般,以委屈的姿态,祭奠着亡灵。
“究竟是这些证据莫须有,还是你大祭司仗着身份在给寡人制造莫须有的罪名!”巴赤握着一张纸,脸色铁青,这证据鬼证据,另一张纸却写尽了他苛待功臣良将,道尽了他心胸狭隘之事。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不在挑明他容不下姬家,虽然没有直接的关联说是他陷害,可根据这些东西,他们很难不这么想。
而下面的那些百姓,还有一些不知情的官员看到这些事情,都忍不住浑身冷浸,如同泡在冰天雪地里。
这描述的,真是他们的王吗?
百姓们对于毕寒的话总归是相信的,可那个人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王。
一时之间,除了心情复杂悲凉,竟都无人说话。
此时护驾的军队已经将整个地方都围了起来。
在他们纠缠不休的时候,巴康早已偷偷溜走,唤来了最近的军队以及皇宫的守卫,以防万一。
眼见着朝臣百姓在毕寒的煽动之下内心动摇,巴赤已经动了杀意。
不等巴赤下命令,夜珩先一步抽出腰间软挡住了他的脚步,一字一言彻底将他最深的罪孽曝在神明之下。
“若你真因为功高震主屠戮姬氏一族,倒也只能说明你不配为君王,可你分明只是在寻一个借口,你是在杀人灭口!”
躲藏在暗地里的阴影被人毫无保留地揭开,巴赤不得不面对他这几十年的罪恶,恍然间,他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面对的勇气。
“放肆!住口,你住口!”巴赤是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