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6章她说,放过。嘴……
第66章第66章她说,放过。嘴……
她说,放过。
嘴里有苦意蔓延,那股苦涩的,仿佛顺着他的喉管滴下去,将他整个人都烧穿了。
江砚白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因为他在怜青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果真怜悯么?
“是你不放过我。”
他本想放低一些姿态,以此来恳求妻子那一点点的心软,但其实心里分明清楚,怜青不会这样的。
她不是要故意折磨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可悲而垂怜他。
犹怜草木青……可维岳神尊,并非草木。
因此,江砚白的面容逐渐变得冷硬,“多说无益。怜青,莫要再说气话,你还是我的妻子。”
沈怜青果然讥讽地笑了笑,“我们本可以互不相干,不至于闹到互相憎恨的地步。”
江砚白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你不恨我?”
“我说过,那件事情我已经想开了,我不恨你。”
快乐的滋味还未传至舌尖,又被怜青毫不留情的剥夺,“我只是对你没有半分在意了。”
对江砚白,曾经是爱的,因为爱,又生出了浓烈的恨。
也许是江砚白的理由太过正当,沈怜青不得不信服,也许是因为江恕的那一句承诺,彻底把她拉出了深渊。
江砚白对她笑,眼底却是冰冷的。
“之前我恨你,也许只是恨我自己……”她低声说道,“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哪怕叫我付出性命我也是愿意的,可你偏偏要杀我证道。江砚白,你知不知道,我没有父母,我以前总是被人抛弃,也许只是几个馒头……那些让我信任、拼命想要讨好的大人们,就会转头把我卖掉,并不在乎我是死还是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怜青不相信任何人,也绝不会对谁托付真心。
直到她遇见了江砚白,曾经有多么快乐,后来就有多么怨恨。
真是命运的戏弄。
“你也是这样的,但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沈怜青迎着江砚白幽寒的眼神,坦然道:“是我自己之前太执着,如今我想开了,也不会再把我自身的纠结与痛苦,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静默许久,江砚白静声说道,“你没跟我说过这些,你总是说,你遇见的那些人都对你很好。”
怜青点头,“是的,他们的确对我很好。你以前也对我很好。”
现在,他与那些人没什么分别而已。
真叫人难以忍受。
江砚白想生气,可心里只有空落落的一片。
他知道怜青受苦,知道自己当时的举动,一定会令她不解,甚至怨恨。
但是他有苦衷,也愿意倾其所有地补偿怜青……之后那么多年里,无论多么孤独与绝望,他都相信二人总有一天会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呢?”维岳神尊,难得面露茫然之色,“我、我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所为,会这般刺痛你的旧伤。”
这些事情,怜青不想跟谁说,她只是沉默,随后轻轻叹出一口气,“这些事情扎在我的心里,所以我当时才会那么怨恨。但是如今想来,是我偏激偏思,与你都无关。我说不恨你,并不是假的。”
却也绝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感情了,就如她说得那般,一别两宽,干干净净。
不知不觉间,此处的天色堕入了幽暗之中。
风把天幕刮的很干净,一颗星子也不见,只有一弯皎洁的明月挂在怜青的鬓边。
江砚白迟疑地发觉,自己所在之处恰好是一块巨石的身后,那垂怜的月光,并不曾照到他的身上。
他露出个苦涩的笑意。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疼我。”怜青说得坦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所有的感情,皆是发于我本心。江砚白,我是认真想跟你断的干净,我既然完全不在意你了,便没了所有的爱与恨。如果你再搬出那一套说辞,不顾我的意愿,说什么要带我走的话,那我只好与你为敌了。”
只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牙齿银亮,仿佛是由着这惨白月光浇筑出来的。
恨明月高悬。
“你是个混账的性子,很少有这般袒露心胸的时候,怜青,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砚白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月光洒在了他的皮肤上,冷冷划过去,像是刀锋。
他整个人,亦是薄而锋利着的。
这段时间以来,江砚白其实瘦了许多。
只是他飞升成神以后,自有一股清寒的仙气,一把骨头也似是极轻,让人觉得没什么重量。
江砚白微微扬起头,整个人浸在了冷而皎的月光中,静静说道,“如果你没有与江绮媾合,也许我真就会这么退步也说不定。”
但是不行。
“可你,分明是变心了。”他平视着沈怜青,面无表情道:“背弃誓约,朝秦暮楚,如此的……”
沈怜青同样回以没什么温度的注视。
她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诚心实意着与他表白,却是这样的下场。
江砚白轻轻闭上眼睛,还是不愿意说下去,他骤然低落了许多,“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束好妻子,还送了你那根绞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