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阻截
三人吃喝后略作休憩便出门继续赶路。
刚一上车，黄二忍不住问道：“屠总管，你为何要对那胡老鬼说我们另有兄弟先行在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屠刚并未作答，而是拿起身边刚灌满的两个葫芦，细闻了一下，又闻了闻包好的牛肉。略一思量，对黄二说道：“把这些都扔了！”
“却是为何？这离绿柳镇还得五六时辰，到那才有的吃喝呢。”
“让你扔，你扔了便是，哪那么多废话！”罗魂肃然道。
“噢……我明白了，这酒……”
屠刚猛然抽出长刀，抱在胸前，抬手止住了黄二。
“你是怎么发现的？”黄二又问。
“客房门前的楼梯上却有几个水渍未干的脚印，显然是有人刚进店不久，我问那老汉今夜可曾有人来过，他却说没有，岂非掩耳之举？”
“那……糟糕！我们都吃了酒食！”
“无妨，我们所吃的酒是从柜台上取的，肉是你与他一同在后厨热的，先前我已验过，并无异样。然而葫芦里的酒和这包肉，都是我等用餐之时老汉在后厨准备的，必有手脚。”
……
黄二略一思索，又问道：“如此说来，胡老鬼是对方的人？”
“不，如我所料不错，他定是被对方所胁迫，适才他故意让你陪同做食，便是无意加害我等。而且其挽留我等暂宿之时，言辞闪烁，神情不定，似是故意露出破绽。再者那老汉与你相熟，更知你底细，如此孤寡老朽，怎敢得罪于你？难道不怕天香阁寻他晦气？显然他是身不由己罢了。”
“有道理，屠总管真是英明，一目洞穿。眼下该如何行事？”
“敌暗我明，不可轻举妄动！出城之时我便发觉有人跟随，只是此人身法极好，时隐时现，飘忽不定，非寻常小辈。只因敌友未明，我一直故作不知罢了。你我作好准备，勿再出声，让大车自行，静待对方，我想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便会有所动作。”屠刚吩咐道。
“是！”
雨一直下，呼啦啦风起，山间树木纷纷弯腰。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戛然而止，一个高瘦黑影在大车前方背手而立，身背长剑。其头上戴着斗笠，压得很低，斗笠上的水流瀑布般倾泻，大风吹过，水花乱飞。
车棚上挂着的灯笼忽闪忽闪，看不清其面目。
那人一步一步走向大车，步伐沉稳而均匀。车夫歪歪斜斜的靠着车舆，双目微睁，目光涣散，车厢内昏暗一片，鸦雀无声。
那人提过长剑，缓缓撩开车帘……
突然，其身前歪着的车夫猛然暴起，车夫左手紧握一柄明晃晃的短剑朝他腰腹处直刺而来。那人见状，急忙向左侧身，手腕一个翻转，长剑闪电般向下自左而右挑去。
“叮”的一声，车夫刺出的短剑从那人腰间滑过，其身子也顺势往前倒去。与那人掠身而过之际，其右手赫然一丝寒光浮现，一柄短匕，暗手紧握，刃口从袖间闪出，径直往那人喉头抹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竟是毫不慌张，只脖颈后仰，左手抓向匕首，右手长剑刃口一转，斜上切向车夫，将其右臂斩落！
车夫一个翻身，左手短剑撑地，单膝跪在路旁，身侧血流不已，刷刷的大水将鲜血飞快冲散，剧烈的疼痛让其忍不住一声凄厉长啸。
那人剑锋斜指，瘦削而苍老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矍铄，冷漠之极。
“风堂主，出手果真凌厉！”车内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老者岿然不动，默不作声。
车厢里“咻”地飞出一个黑点，射向车夫。车夫骤然起身，猛地抓住，乃是一个药瓶，飞快地倒出几粒服下，面色稍缓，驻立不动。
车帘“噗”地一晃，一个高大身影一闪而出，立在车前，与老者相对。此人手握黝黑大刀，身披大黑斗篷，方眉阔口，正是屠刚。
“风堂主对后生小辈，竟也下手如此狠辣，真教屠某刮目。”屠刚冷声道。
“老夫自是不屑与小辈动手，但如果是欲取我性命之徒，则另当别论了，自然要让其尝尝教训。”
“呵，倒是我门下管教不严，失了礼数，唐突了风堂主。阁下深夜拦下我等车马，不知有何指教？”
“罗副门主命我把车上的小姑娘带回问话，还请屠总管行个方便！”
“恕难从命！”屠刚朗声道。
“哼！那就请恕风无言无礼了!你我刀剑讲话吧！”说罢，风无言剑指屠刚。
屠刚右腿向斜后缓缓跨出，双臂交叉，抱刀待势。
风无言剑尖微颤，向后稍一回缩，随后疾刺而出，剑尖所过处，似雨燕掠瀑，划出一条细长的水线。
屠刚身似鬼魅，猛然向左旋身，闪过飞射而来的水线，宽大的黑刀如猛龙腾江般劈向风无言身侧。
“铛！铛！铛！铛……铛！”屠刚这一个旋转，接连劈出五刀，迅猛无比，周身撩起的水雾，一阵翻腾，五刀竟在同一落处，刀刀势大力沉，直震得风无言执剑的虎口一阵酥麻。屠刚略一定身，随即腾空而起，双手握刀高举，直下猛砍，势如苍鹰扑兔。
风无言急忙侧身左翻，未及屠刚身落，右腿如攻城之锤，向空中的屠刚右侧肋下踢去。屠刚见状，右腿往左一收，刀锋顺势向右下斜砍，势将来腿一斩两截。风无言这一脚，来如利箭破空，收似蛇信回腔，只稍一回滞，蹬在黑刀刀面，直把屠刚踢飞两丈开外。
屠刚雁起身落，刀尖入地，向后滑出丈余外方才止住身形，地上碎石划起道道火花。
屠刚缓缓起身，摘下斗篷。左耳的月牙耳坠，在朦胧的灯笼下一闪一闪，右耳踪影全无，只一道乌黑的伤疤长长延伸至后颈。
长风呼啸，电闪雷鸣！
屠刚双手握刀，斜抱胸前。双腿跺地，朝风无言径直冲来，踏得泥水四溅。
风无言剑锋直指，迎将上去，只错身而过，刀剑相击，火光闪烁。屠刚身形未转，黑刀反手后扎，刺向风无言后心，风无言前翻转身，歇步回刺，随即飞身而起，长剑掠空，斜劈而下。
屠刚挥刀缠头，弓身撩刀，脚下步伐左右开合，刀随身走，如游龙盘身。这百十斤阔刀，舞得风生水起，快如柳丝利刃，叠影重重；慢似泰山压顶，力拔千钧。
风无言见其来势汹汹，转身飞退。却听得身后忽然呼啸声响，回首望去，只见乌黑长刀飞速盘旋，带着四射水花，如一轮黑光圆月，奔头颈削来，风无言急忙低首仆步，旋风从头顶呼啸而过，轰然削掉了身前大车篷顶，灯笼也滚落一旁，眨眼间又见屠刚飞身踢至，风无言连忙伏身翻滚，蹬地而起。
屠刚身疾如电，抓过黑刀，猛蹬车辕，扑向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