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折柳客栈
绿柳镇，千荷池畔，折柳客栈，依山而立，乃绿柳镇三座高阁之一。
正房三楼大厅之中，罗魂坐在金丝楠木椅上自品香茗。
“副门主，可有那丫头消息？”立在一旁的风无言问道。
“今日我去谷底遍寻不着，想来她还活着，待胡仲等人回来，再看情况如何，风堂主伤势怎样？”罗魂抿了口茶，悠闲说道。
“多谢副门主挂怀，并无大碍，只是些皮肉伤，咳……想不到那屠刚竟如此厉害，险些无法脱身，是属下无能。”
“我跟你们说过，天香阁不是善茬，没事千万别招惹。早些时候我就劝过虎爷，莫要贪恋声色，耐何其秉性难移，终究是栽在这上头，天命也！你可打探到那姑娘是何人？”
“那姑娘姓程，名飞雪，乃是城北程二棍子的养女，三年前被卖入天香阁做杂役，因其聪明伶俐，模样可人，月娘有意将之好好培养，以作花魁。”
“原来如此，我说为何天香阁对其百般庇护，是想保住这棵摇钱种子！天香阁与我天刹门素无恩怨，月娘不惜与我等翻脸，谋害虎爷，依你之见，却是为何？
“属下曾风闻天香阁有内应隐于我等门人之中，只是一直都未查出蛛丝马迹，依属下愚见，对方多半也是冲着血幽子而来，如果不是为此，那就只有《天刹玄冥功》了……”
罗魂沉思不语，片刻后挥袖道：“自然不会是为功法而来，你可知月娘是何身份？”
“只知此人姿色出众，世故圆滑，阴狠毒辣，手下能人强将众多，掌控着一阁两楼，实力不俗；听说其功夫平平，但极少有人见她出手，其余的，属下知之甚少！”
“武功平平……哼！那日我潜入天香阁，在密室中与她正面交锋，其身如鬼魅，招招先声夺人，直取要害，我险些命丧其手！本来我还想着纵然胜之不易，若奋力一搏，未必不能。然而她后来所施展之武功，却令我不惜自损些功力，毫不犹豫的遁走……”罗魂紧紧捏着的茶杯咔嚓裂开，面如死灰。
“是何功夫？竟如此骇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其施展的乃是……千寻诀！”罗魂压低声响，缓缓说道。
风无言闻听此言，双目圆睁，倒坐入倚，手拭额头，低声道：“你是说……她是……冷月……”
“不错！虽然我不曾亲眼目睹当年之战，不敢完全肯定，但据虎爷所述，十之八九便是此人，时隔十年，千寻诀重现江湖，而今虎爷已故，此事切不可声张！”
“是！只是……这其中属下有一事不解。”
“何事？”
“虎爷当年曾与之交手数次，自是相识，却为何不避之，反而时常混迹天香阁，难道此人并非月如霜？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风无言一脸疑惑。
罗魂起身，手摇折扇不置可否地道：“起初我也不敢确定，直到最后，她使出了千身千幻手，我才立刻逃走，若不然我何必自不量力去吃这苦头。由此可见，即使她不是月如霜，也是与之有着密切关系之人。”
“如你所说，天香阁是为血幽子而来的话，此事就非常难解了。如果其所图血幽子是为钱财，似是小题大做，得不偿失。以天香阁之实力何处不能得来这些银钱，何必为此物与我等为敌，况且即使得到后，还惹人惦记，实非明智之举。如果不为钱财，他们大可在需要时与本门购买便可，实在费解。除非天香阁所图之物，非我等想象。”
罗魂来回踱步，猛然抬首：“不管天香阁为图为何，定然是于他们十分重要之物，我等眼下只有两件事要弄个清楚：其一，便是虎爷衣袍里所藏的本门要物究竟是不是在月娘手里；其二，那件东西究竟是何物，务必取回，不得外流；看来必须做好与天香阁交战的准备了。”
“可是……副门主，明面冲突，恐怕本门力有不逮啊，何不将月娘身份告之冥天宗？或许他们会助本门一臂之力！”风无言试探地问。
“不可，如今时过境迁，随着虎爷亡故，本门与冥天宗再无渊源。敌之敌，未为友！而且这些年从未有人见过冥天宗主聂云天身影，传闻其终年闭关，更不会理会我等之事。如若贸然相告，即使冥天宗出手相助，也未必能确保胜算，而天香阁必会对本门赶尽杀绝，以月娘之雷厉手段，加之其背后牵扯势力，定毕其功于一役。我等不知其中深浅，将本门引入绝境，实非智者所为！”罗魂沉声道。
“副门主所虑极是，是属下浅薄了！可你既已知晓月娘身份，无论揭露与否，对方未防万一，也会对您下手，这……是实在太过危险，该如何应对是好？”
“此事确是棘手，容我仔细思量。你速速命人告之铁山，让他务必加强门内警戒，近日众兄弟谨慎行事，不可造次。令玄、风、火、青四堂高手速来绿柳镇，尽快找到那姑娘。日间我察觉这客栈里有众多高手驻留，恐再生变故，事不宜迟，速去安排！”罗魂吩咐道。
“是”风无言快步出门。
少时，一侍从推门而入，恭敬低首道：“禀副门主，胡仲等人在外门外等候。”
“叫他们进来！”
五名大汉徐徐入室，躬身施礼，其中一人拎着一个包袱走上前来，放在桌案之上，缓缓打开。
“副门主，这是出回鹤谷口，沿溪流往红水河来不远处寻得，不知是否是那姑娘所用之物？”那人腰间挂着两柄弯刀，右手臂缠着一只飞爪，恭敬地说道。
罗魂仔细察看一番后，笑道：“不错，这斗篷正是那丫头当日所穿，临膝处还有被我当时射穿的两个针孔。胡仲，尔等做的不错，回去后定有奖赏！看来她已经出谷，极有可能藏身在这绿柳镇里。而今她身上有伤，又从崖顶摔下，定然伤的不轻，你带两人日夜监视杏春堂，此地仅此一家药铺，凡遇前来购取跌打损伤之类药物的，暗中跟上，速来报之。”
“属下这就去！”
“另外，你再去告之风堂主，叫他安排人手，在镇里暗地查找那姑娘，去吧！”
“是”胡仲颔首退去。
罗魂迈步出门，于廊前负手而望。
夜幕之下，远处山川寥廓，隐约朦胧，绿柳镇上大小楼阁，依稀可见，红水河畔，几艘渔船客舟，街灯阑珊，游人走贩，络绎不绝，折柳客栈门前，三五行人穿行往复，东西厢楼，莺歌燕尔，微风拂过，吹来千荷池上缕缕花香，好一派夜景闹市。
罗魂兴致骤起，唤来三五随从，整衫敛容，下楼而去。
客栈西厢二楼，一名身着黑袍，右手残臂的青年坐在蒲团之上，左手环抱一名娇艳女子，低眉顺目，言笑晏晏，右侧另一位浓脂艳粉，正腕手轻扬，悉心酌酒。
忽而，门扉大开，一名身背黑刀大汉走了进来，一脸肃然，冲两名女子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两女退下，青年有些索然，低声道：“屠总管，你就不能让我玩玩再说嘛，我这伤还疼得厉害，让我休息休息呗？”
“哼！还想着玩，平日里你等太不上劲，如今可好，残了手臂，活该！”屠刚沙哑的声音，刺得黄二心里一震。
“是……小的没用，回去我便向月娘请罚。可是，眼下该如何行事？飞雪那妮子跑了，如何向月娘交差？”黄二唯唯诺诺地道。
“此事怨不得你，是我大意，中了对方伎俩，我自会向月娘交待，你大可放心。你忠心多年，也算劳苦，月娘虽然驭下严厉，却非不讲事理之人，不会为难于你。”
黄二闻言，心中一松，问道：“屠总管找我，可是有事交办？”
“不错，今日我跟踪罗魂，他们也在寻找飞雪，看情形，那丫头逃走之后，曾被罗魂追击，只是未曾得手。据我推测，她极有可能就在附近，适才，罗魂又命人前去天刹门报信，多半是加派人手前来，如果让他们先行找到，事情就更麻烦了。所以，你今夜启程，快马加鞭，速回天香阁，将天刹门截击之事，以及飞雪逃走情景告之月娘，让她速速支援人手来此！”
“属下定不辱命！”说罢，黄二套上斗篷，夺门而去。
大街之上，罗魂正往红水河边漫步行来，忽闻香风吹过，侧目回望，见来路灯火通明处，一妙龄女子急奔而至，青衣飘飘，玉软花柔，飞仙云髻，眉目如画，一副倾国倾城模样。
那女子神色匆忙，行至罗魂跟前，不料身形趔趄，倒将而来，罗魂折扇一收，躬身展臂，将之扶起。
女子俏脸微红，低眉颔首：“多谢公子！”说罢径直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