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困兽
“这么热闹,诸位好兴致啊,是我们酒楼招待不周还是招待的太周到了?打坏东西是要赔的。”随着一身轻脆高跟鞋声,楼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看起来像三十岁上下,但不曾刻意掩盖的眼角皱纹说明她绝不止这个岁数。
“阿兰,有段日子没见,风骚依旧啊。”谷大钊摸着扎手的头顶哈哈笑道。
见许纯良疑惑,陈谖草小声道:“这是老海都酒楼的老板周阿兰,不过也不算是老板,我爸说她背后还有个老板,叫苏虎月。”
“狗嘴吐不出象牙!”周阿兰啐了一声,眼睛溜溜环视一圈,咯咯笑道:“哟,陈爷也在呐,怎滴,今天是要拆我的楼?”
陈鹿鸣挺客气的笑道:“见到几个朋友,多聊几句。”
“那我就不打搅了,您继续聊,只是动静小点,楼里面会有客人投诉的。”周阿兰知道小太保名声在外,可从来不跟女人为难,说话口吻就少了很多顾忌。
“好啦阿兰,别叽咕个没完。”谷大钊催促一声。
“哼,就你这样的,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周阿兰带着一阵香味转了个身,正好跟许纯良面对面,“这位兄弟眼生的很啊,头次来光顾本店?”
周阿兰说话媚里媚气的,比起饭馆老板娘,更像是青楼老鸨子。
“以后争取常来,到时还请阿兰姐多多照顾。”许纯良笑了笑,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看似柔媚的女人双手手掌下侧有着厚实老茧,这可不是像跆拳道徒手劈木板的花架子能留下的。
“怎么称呼啊?”
“许纯良。”
“你就是许纯良啊,那想必这几位就是来咱们海都一个回合就摆平杨老五的人喽?”周阿兰目光随意的在宽仔几人身上打量着。
“阿兰姐说话还真有意思。”许纯良忍不住头大,这事儿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啊。
“呵呵呵,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有个消息我刚刚得到,你一定会有兴趣。”
“哦?阿兰姐请指教。”
“今天凌晨,在市公安医院,杨老五逃了。”周阿兰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隔壁小孩昨晚尿床一样。
“老大!”宽仔一着急,直接当着众人面喊了一声。
这下在场众人脸上表情都变得有点奇怪,从身手跟气度来看,hk来的这几个人在祖哥手下一定不是泛泛之辈,眼下居然称呼许纯良老大。
许纯良抬起手示意宽仔闭嘴,神态如常的跟周阿兰点点头道:“挺有意思的一个消息,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常来的。”
杨老五逃脱的消息早晚会公布出来,但是对于许纯良来说,能早一刻知道是最好的,所以他承了周阿兰这个情。
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许纯良四人就从酒楼离开,他一出门口就说道:“阿琪,你们三个尽快离开海都,不用着急回hk,等祖哥打电话吱声再说……”
“老大,这件事我没办好,我立刻带上梁华他们几个把杨老五做掉!”宽仔有些气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杨老五没死就是他事情办得不好。
鲍子琪朝宽仔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道:“做你个大头鬼,这时候估计警局方面已经对杨老五全城通缉,你敢动一动,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许纯良赞同道:“阿琪说的不错,杨老五能跑出医院,却插翅也跑不出海都,被警差逮到是早晚的事情,你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说不定海都禁毒大队就等着你们沾上杨老五抓现行。”
安排妥当鲍子琪等人,许纯良立马就给余情打去了电话。
“跟你hk来的好阿妹叙完旧了?”余情调侃道。
“有正事跟你说,听着,你现在给格格她们打电话,就说剧组那边着急,必须立刻去京城,我不管是飞机也好,高铁也好,马上让她们走!”
“出什么事了?”
“我以后跟你解释,照我说的做。”
“知道了。”余情不再多问,应了下来。
许纯良先是来到工作室大厦的楼下,然后暗中跟着冯格格几人回家收拾行李,期间他接到冯格格电话,说是剧组有个主创讨论会要在晚上开,所有主创必须参加,她们要坐下午四点多钟的飞机去京城。
两个小时之后,他亲眼看着冯格格、冯小颖还有同行的一个助理检完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回家的出租车上,许纯良刚跟王川通完电话,他揉着眉心显得有点疲惫,好在事情安排的还算顺利,他此刻是真的后悔在杨老五身上做的不够果决干脆,就该拿出点杀手冥王的态度,管他妈的什么麻烦,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
不过许纯良毕竟是不想变回那个杀手冥王,他想要的是安稳生活。
按照他的推测,杨老五这回逃跑估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么逃了,要么死。
可杨老五是海都禁毒大队誓要除掉的毒瘤,从医院跑掉就够打脸的了,怎么可能再让他从海都跑掉。
那么杨老五接下来就会变成一头困兽,而垂死挣扎的困兽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许纯良已经通过消息知道禁毒大队一名副队长重伤不醒的事情,他心里不内疚是假的,所有事情起因终归是在他身上,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在杨老五节外生枝前,将其缉捕归案。
而令许纯良心中不安,令整个禁毒大队自惭愤怒的杨老五本人,趁着夜幕降临出现在了一个老小区中。
这里以前是海都纺织厂的宿舍楼,比周围小区起码年长了二三十年,只有寥寥五六栋楼,一直等着规划改造,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来海都务工的租户。
小区内没有路灯,只能借着大街上映进来的光,杨老五裹着一件套头卫衣,脚步不疾不徐的进了其中一栋楼。
沿着楼梯爬上四楼,杨老五从门口一个满是灰尘的鞋架下面摸出钥匙打家门,刚一进门他就虚脱似的倚靠在了墙上。
杨老五扯下头上帽子,黑暗中,他脸上是一层密密汗珠,受伤肩膀的伤口早就被挣开,整条手臂跟上半身都是渗出来的鲜血。
这间房子是杨老五一个比较隐秘的藏身处,能来到这儿,也就说明他杨老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