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他失望了
072.他失望了
沈渊神色平静,他知道如果裴靖安真的能顺利解决这件事,那么以裴靖安的能力,也就多少能猜出他的情况。
他有能力自救,但就是什么都没做,无非就是为了看裴靖安会不会出手,能不能解决。
从当初沈渊意识到裴靖安对自己有感情,而自己对裴靖安也不是全然无感时,他就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彻底跟裴靖安划清界限,避免牵扯对方以及自己泥足深陷,还是拼一把,随心而为。
从这一世重启,他就拥有了读心术,习惯了当有需要了解别人的内心真实想法时就使用读心术倾听对方的心声。尽管师父跟他说过不能过于依赖读心术,但当真的遇到裴靖安这个他无法读心的人时,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他这一世要做的事情很多,目标很大,身边不能有不确定的因素,他知道裴靖安不是表面上那样的轻狂之人,不是多数人以为的有勇无谋,但他确实也想知道他的能力到什么程度,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读心术对裴靖安无效,沈渊就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单凭直觉判断裴靖安的心意。
而也是直到这时,沈渊才第一次发现读心术带来的弊端——因为能够轻易读懂人心,让他忽视了多数真情实感能够凭心去感受,他几乎失去了如何去捕捉他人对自己的感情的本能。
也是到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为何师父一再跟他说让他不要过于依赖读心术。
沈渊知道自己不对,但他没太多时间放在如何重新获得对他人感情的感知上,只想在最短时间内确定结果。
当初在王府中第一眼看到浅夏,他就从一些微妙的肢体语言中看出浅夏进府是另有目的,于是他直接读取了浅夏的内心,当时他得到的就只有跟郑彬有关的一些心理活动,他知道郑彬的身份,也能从郑彬交代浅夏办的事情中推测出一部分计划,之后再加上沈青找到沈宣私造兵器的地点,他就大致想明白了沈宣针对他的全部谋算。
在推测出沈宣要设计他的计划的一瞬间,他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了一个关于裴靖安的大概想法,这就像一个天赐良机,让他有机会测一测对读心术“免疫”的裴靖安。
测试的结果沈渊很满意,当然裴靖安会生气也算在沈渊的意料之中。
沉默了许久,沈渊说:“我确实是为了试探你,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水平,想知道你会为了我做到什么程度。”
裴靖安:“原因?总不会是因为我们都成婚了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还没有试探过我,你是不相信我什么?”
沈渊:“我有我的理由,不方便对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尽管沈渊的表情是真的很认真,但是这说出来的内容听着就让人觉得是在敷衍。
裴靖安看着沈渊,目不转睛,片刻后起身大步离去。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决然味道的动作带起了一阵风。
还站在外面聊着的庄羽四人看到裴靖安出来,刚要上前说话,就瞧见将军冷着脸大步流星地出去,身后好像拖了一串火星子一样,浑身都要散发着强势的怒火。
几人面面相觑,庄羽三人只能赶紧跟上去先。
南星进屋,就瞧见沈渊单手撑着额头,眼睛闭着,而眉心皱起的“川”字在眉头舒展的时候都还留在那里。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沈渊摇摇头,无奈地说:“没事,就是把裴将军给气着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跟我和离。”
南星震惊:“这、这么严重吗?裴将军不像小心眼的人啊!”
沈渊:“是啊,被气大了就说不好了。”
南星挠头:“那王爷您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裴将军气成这样?”
他仔细回想都想不出来,王爷被带去廷尉司之前跟将军还挺好的,今天又是刚刚从皇宫出来,不过就是谈个话的功夫,王爷就能把裴将军给得罪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沈渊:“我试探了他。”
南星“啊”了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王爷是不相信将军会为你平反?还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能做到?”
沈渊:“都有。”
南星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看着王爷少见的烦躁的模样,还是斟酌了几句:“王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试探裴将军,但是在我看来,裴将军对您真的是没话说。就是说这事儿之前,裴将军对您就很是用心,有什么好的,不管吃的、喝的、用的都会送到咱们王府上一份儿。您就是说他送给您的生日礼物,还有那件天蚕丝火云软甲,就随便拿出来一样放到外面不都得是让人抢破头的宝贝吗?这虽说物质并不能够代表情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能有这份心就也是情感的一种体现。而且在您出事之后,裴将军那真是殚精竭虑,这些天陪将军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一直都在将军府看的,那是真真儿的。将军都是每天眯个一两个时辰就开始忙活着为您平反的事儿,就这份心我看了都感动。我就不信您感觉不到。”
沈渊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不是感觉不到,我只是没有把握他对我到底到什么程度。南星,很多事情我都没瞒着你,你应该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在这条路上我不能出丝毫差错,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一切功亏一篑,而我的结果就必然是万劫不复。”
南星抿唇,他当然知道王爷的大计,也明白从行宫开始谋划的主子为此付出了多少。
沈渊:“我这么做也并非单单是为了自己争夺皇位,我更明白如果真的让老二或者老三成了皇帝,这天下不论落入这二人谁人的手中,百姓们都必然陷入水深火热,我大燕王朝必然会败在这两人手中。人在世则在身,感情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和唯一的考量。”
南星大约明白沈渊的意思:“那王爷是否如愿以偿了?是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裴将军有没有令王爷失望?”
沈渊苦笑摇头:“他是没有让我失望,但看起来是我让他失望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裴将军都没有在来过王府找沈渊,隔三差五的水果点心也没有了。
而另外一头因为裴靖安提供给秦敬的各种证据。现在案子出现了新的进展,燕王在看过部分证据之后气愤的掀了桌子,命令秦敬全权调查此事,一定要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秦敬很有效率。在接下燕王的旨意之后就开始重新梳理所有的证据,这个过程很快,因为裴靖安在将证据交给他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划分好了,人证、物证非常的齐全,而且还有详细的经过,基本上他要做的事情裴靖安都已经做完了,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证据甩到相关的人员面前拿口供。
廷尉司本来就有审问郡王的权利,更别说是像宣王这样连封号都没有直接以名字为号的郡王。
秦敬雷厉风行,在确定杨路是宣王的人,帮宣王做事诬陷沈渊,给沈渊定谋反罪之后,秦敬就第一时间将杨路关押起来,撤掉了杨路手上所有的权限,所有杨路经手过的证据,他都要重新一一查看,重新调查。
沈宣本来就不是个硬骨头,进了廷尉司之后,看见那流水的刑具,就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管事的身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害怕也明白一旦谋反罪成立哪怕不被赐死也少不了一个终身幽禁,那他还有什么盼头?哪怕知道推给管事并不是一个好的举措,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杨路和郑彬交代的就很快了,只是杨路只接触过宣王府的管事,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宣王,而郑彬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没有承认此事直接与宣王有关,只是说自己和管事接触,以为管事的背后是宣王,但他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
事情毕竟涉及到了两位皇子,实在是严重,在秦敬第二次递交证据上来之后,燕王就派四皇子沈昭也参与案件的审理,有一个皇子压阵更方便形式一些,沈昭看着郑彬的证词,气的差点儿撕掉。
“就这几个证词,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郑彬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品君侯,而宣王府的管事根本就无品无级,郑彬怎么会单单凭一个管事的话就相信背后是宣王,以郑彬的身份绝对是和宣王直接接触了。郑彬投靠宣王整个朝廷还有谁不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只是和管家接触是受到管家蒙蔽,这不就是想把宣王给摘出来吗?”
秦敬:“你说的没错,你我都能看得出来,郑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宣王脱离嫌疑,但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光凭猜测,就是不能定罪。而且就算我们坚定郑彬这么做是为了给宣王脱罪,那至少也要找出来郑彬这样做的理由,他为什么会为宣王做到这种地步。”
沈昭重重哼了一声:“能有什么原因?郑彬谋反是板上钉钉的罪,不管是跟着管事还是跟着宣王,他都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拉下管事保住宣王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他的家小,也许能免去被诛九族的结果。”
秦敬:“你看你这不心里也明镜似的吗?就算我们都清楚是这样,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沈昭:“就算没有证据,但明眼看怎么着都是他所为。父皇相信不就完了?哪怕不能够直接赐他死罪,但往后也能绝了他登基的指望。”
秦敬摇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依照我对陛下的了解,他未必会这么对宣王,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那始终就是不能完全的肯定宣王谋反。你也应该知道咱们陛下有多疼你这位三哥,早年三皇子出生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先皇后,且朝中老臣还有很多是站在嫡长子这一边,陛下都恨不得直接封三皇子为太子。到底是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儿子,会因为一件没有证据的案子就彻底将这个儿子按死绝掉对方继承大统的可能?不管陛下心中有多少怀疑,也会下意识的为宣王开脱一番。疼爱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是陛下不会想承认自己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