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

第60章第60章

守在外面的花眠忐忑不已,不知那疯女人会对尊上说什么，急得她坐立不安。

直到看到尊上出来，她立马走上前去,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尊上。”

顾厌生顿住，直直的凝视她。

冰凉的目光令花眠毛骨悚然,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尊上的怒气，想要解释一番,还没开口，却见顾厌生已经离开了。

花眠大喘一口气，不敢多想,急急跟了过去。

不管尊上有什么想法,此刻也不会发落自己，毕竟对这位新的尊上而言也是用人之际,这魔界,她如今也只有僵缘与自己可用。这也是花眠对她有所隐瞒却并不在意的原因,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不确定了。

现在没有可以顶替自己的人，不代表将来没有。

她打算只要尊上问她,她一定把自己知晓的全部说出,可是尊上却再也没有问过她。

回到小院，顾厌生令花眠严守在外面，自己进了屋内。

床上的男子依旧好看,只是眉心微蹙,面色惨白，虚弱的恍若一张白纸,一片飘云，只需轻风一吹，就散了。

顾厌生坐在床头，静静看了片刻，终是叹息一声，握住了男子瘦削的手。

“师尊，这次便算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刚到青隐的一件小事。

那时落雪殿一直是他个人居住。

她刚被他领回去，还未辟谷，他便亲自给自己做饭吃。

殿外大雪纷纷，那个小厨房里却温暖的心脏都滚烫起来。

那真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小到她很久都想不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他的师尊之前待她的种种呢。

是不是因为沈奉雪后来给了她太多的好，那些小事儿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还是她长大了，见得多了，得到的、想要的多了，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就慢慢被挤出记忆了。

那丁点儿的好，根本就不能让她满足。

原本，她只是一个流浪的乞儿，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有吃有穿，有人待她好，不再流浪。

后来，他来了，像漆黑夜里一抹最柔和的月光，清晨洒落的第一抹晨曦，她想的就只是一直在他身边，好好修行，好好练剑，不让他失望。

如今，却想要他眼里心里全部都是自己，每一个角落都是自己。

变得越来越贪婪。

一想到他心里有别人，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怒火便险些将她的理智淹没，疯狂到想要撕碎一切，连同自己。

为什么呢，她原本不是这么不知足的人。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师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室内悄无声息，没有人回应她。

她慢慢敛了情绪，面无表情，如一尊木偶，像沸腾的水面慢慢归于平静，水面深处却蕴藏着更为暴戾的危险。

她将聚魂灯重新放入他心脏处，却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咔擦。”

而后，蛛丝裂纹蔓延在她手中的聚魂灯上蔓延开来。

又一声清脆声响，聚魂灯化作了一摊碎片。

“呵。”顾厌生怒极反笑，手心紧握，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淋漓。

她似笑非笑，平静的语调暗藏悲凉，透着困兽般的绝望：“师尊，天意如此，徒儿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就是命。

命运推着她一步一步往下坠，即便偶尔向上走一段，也是更深坠落前的铺垫。

命运总是不曾眷顾她，给了她一点光亮，又很快的夺去，像是在玩弄她，说：看啊，她真好笑。

天不眷我，我自胜天。

“师尊，我信自己的命，可我无法让你也被这虚无的命运操控。如果上天注定要你死，那我就让天下人死，让上天的神佛看看，最后是他们得逞还是我赢。”

“如果你清醒着，一定会劝我，说什么仁慈、报应、功德一类的话，你一向心软，偏又公正，见到我这番行径，怕是会吐出血来，骂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救了我这白眼狼。你会想杀了我吧，但我打赌，师尊，你会不忍，因为你真的很容易心软。”

“如今你的身躯、魂魄都过于脆弱，稍有不慎便魂飞烟灭，我赌不起，不敢赌。移魂夺舍是行不通的，只能试试练就补心丹。”

其实，炎神木她也一直在寻找。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聚魂灯能够修复他，可这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只剩下了那虚无缥缈的补心丹配方，以及更加缥缈的炎神木。

从那天开始，花眠敏锐的察觉到，尊上心里那根欲断不断的线，消失了。

她开始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