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程鸢盯着那熟悉的两个字,又想了想刚刚宁希的一番哭诉与自己的内心戏,骤然间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齿,她简直想把宁希从屏幕里拉扯出来暴揍一顿,“是她难道还不好么?”
“她刚怀了孕,不能发怒动了胎气,又心地善良,不至于做出把你从家里赶出来的那等恶劣的事情。更何况,你和她还是旧相识,总归有几分浅薄的交情在,所以她还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绝。”程鸢咬牙切齿地说。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你的日子都不会像她是宁阿姨的亲生女儿这般好过。”
但凡宁阿姨的亲生女儿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宁希与对方之间的摩擦是绝对少不了的。两人二十多年间悬殊的身份地位之间的对换所导致的心理不平衡,便足以闹得整个家战火不断,鸡犬不宁,分崩离析。
而对于宁氏夫妻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流落在外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从小带在身边的,已经感情深厚的养女,无论舍弃哪一个,都宛若剔骨割肉一般疼痛。
若最后实在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话……程鸢预感不太好地想到,或许有感情基础的那一个更能得到青睐。
只沉没成本这一点,便决定了人不会随随便便舍弃自己所花费了巨大金钱和精力所培养和教育出来的东西,或人。
但即便如此,宁希想继续和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破镜不能重圆,裂痕和隔阂不能修复,到时候无论对哪一方来说,心里都始终宛若被狠狠地扎了一根刺般,难受不已。
程鸢真心觉得宁希应该感到庆幸——那被认回来的宁氏千金不是张三,不是赵四,也不是什么王二麻子,而是秉性纯良,心思纯粹的谈婳。
宁希越看程鸢的回复心里越觉得不对劲。不是,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发小,朋友,好闺蜜,好姐妹,可她怎么却觉得对方这会儿明里暗里都是在夸谈婳,在说谈婳的好话?
是自己的错觉吗?宁希捧着手机,一时陷入了怀疑人生中。
应该不是吧?这绿底黑字,明晃晃地写着程鸢的心思与想法,哪怕是叫个傻子过来,也该看出来程鸢对谈婳的偏袒与好感了。
宁希顿时咬紧了牙齿,“鸢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谈婳的好话,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不爱我了?”宁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责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移情别恋的负心汉!”
程鸢:“?”
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之前又是谁背着我偷偷摸摸地和对方交往,然后生成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还说对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嗯?”
轻描淡写的一个‘嗯’字,看得宁希顿时眉心猛跳,失去了气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宁希忍不住挠了挠头皮,垂死挣扎道:“我那不是为了忽悠和欺骗郭阿姨吗?你知道我一向怕她。”担心程鸢不信,宁希又说:“我可以发誓,我和谈婳绝对只有肮脏的金钱交易关系,而没有真感情。”
“在我的心里,我永远都只有鸢鸢你一个最好的朋友。”
程鸢盯着宁希的回复冷笑,“是吗。”
“当然是了。”宁希握着手机忙不叠地点头,“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鸢也就逗逗她罢了,压根儿没把这种事情往心上去。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宁希:“谈婳人不坏,你好好和她相处吧。”
“尽量不要和她起冲突。”
宁希一看见这两句话顿时又有些不得劲儿,怎么对方又开始说起谈婳的好话来了?她忍不住疯狂吃醋,结果就看见程鸢又说:“毕竟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不是吗。”
“于情于理,你都该让着她点儿。”
“……”她投降。
宁希顿时想找借口终止聊天,可这时程鸢又说:“害我的幕后主使找到了,不是谈婳。”程鸢慢条斯理地敲着字,“她是知情者,偷偷摸摸地在救我。”
……救命恩人?
宁希心情复杂地看着这样的一句话,怎么回事,谈婳怎么从程鸢的情敌变成她的恩人了?宁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这么下去,鸢鸢会不会真要偏向谈婳那边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宁希瞬时间放下了手机,直勾勾地盯着谈婳瞧了起来。
不行,大家都对谈婳心生好感,自己也不能落后。对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以后要在同一个家里生活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身为和谈婳在血缘关系上最为亲近的同龄人,自己应该首先攻略下对方的心,提升对方的好感度才是。
于是,宁希感觉自己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过分夸张和虚伪的笑容,声音柔柔地问道:“谈婳妹妹,你想喝点儿什么饮料吗?”
谈婳倏地一下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着宁希:“?”
什么玩意儿?叫得如此恶心吧啦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视线从疑问转变成了探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宁希被谈婳的质问气得够呛,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微微一笑道:“那就喝点热茶吧。”
说着就让阿姨泡了一壶碧螺春上来送给谈婳。
谈婳看了看眼前冒着热气的茶,又看了看宁希,随后凑向陆淮序低声问道:“她是不是在委婉地暗示我茶?”
陆淮序瞥了眼她,“不像。”
“她应该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当着人亲妈的面骂人家的女儿。
谈婳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抬眼直勾勾地盯向了陆淮序:等等,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那我傻咯?
omega的视线存在感实在太强,陆淮序勾了勾唇角,继续专注地听宁夫人讲话。她倒是想单独和宁夫人聊聊,但此刻有郭澜以在场,因此就显得不那么方便。
陆淮序抬眼,缓缓朝郭澜以望了过去。她和郭澜以的交集并不多,只听说过郭澜以的一些事迹,自觉自己和对方不是一路人,陆淮序从前便没有主动和对方套过近乎。
如今因为层层复杂扭曲的关系和对方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这倒是陆淮序没有想到的。
在陆淮序观察郭澜以的同时,郭澜以也在观察陆淮序。她对陆淮序说不上来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如果非说要有,那就是对方很有钱。
天上下个钢镚儿,可能都是她陆淮序的。
除此以外,就是对方的心机。上流社会里有心机的人不少,因为但凡单纯傻白甜一点儿,就会有数之不清的鬣狗扑上去将之蚕食,享用一空,而陆淮序的心机和那些人不一样。
不过与其说陆淮序有心机,倒不如说她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