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第63章
第063章第63章
康县郊外,三间草屋外面是一片空地,用篱笆圈出一个院子,院子一角种了一小片薄荷,门前拴了只大黄狗。
一名蓄着络腮胡的大汉扛着锄头走进来,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竹筒。
“苏姑娘,我回来了。”
屠鸾正好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听到徐平唤她,解了围裙笑着走出门迎接。“徐大哥回来了?”
徐平一看她笑,顿时心魂无主,三魂六魄集体出走。
饶是荆钗压鬓,布衣饰体,也难掩屠鸾玉蕊琼英般的风姿。就向阳村这穷乡僻壤,哪里出得来这样的美人?屠鸾在徐平眼里就是月宫嫦娥般的存在。
屠鸾接过他手里的竹筒,拔-开竹塞,见里面的薄荷水已经泡得没颜色了,走到薄荷地里揪了几片洗干净,重新泡了一竹筒。
把薄荷水交徐平手上,屠鸾擡手将两丝挡脸的发丝撩到耳后别住,“徐大哥,快吃饭吧,待会儿菜冷了。”
徐平的目光就黏在了她的脸上,失魂落魄地“诶诶”两声。
屠鸾偏头避开了他炽热的眼神,她觉得很不舒服,率先走进居中那间屋子,瞥见床上的嫁衣,她内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那套嫁衣正是她逃婚时穿的那套,她前天明明已经扔出去了,不想今天又在徐平的床上看见了。
屠鸾稳住心神,把盛好的饭端到徐平面前,状似讶异地问,“那套嫁衣不是已经扔了吗?”
徐平飞快得刨了两大口饭,腮帮子鼓鼓囊囊。“还用得上,扔了怪可惜的。”
屠鸾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道,“用来做什么的?谁穿?”
徐平端着饭碗,直愣愣地盯着屠鸾看,“你穿!姑娘是天仙一般的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
屠鸾心跳得厉害,狠狠掐了一把手心。
徐平眼神更加殷切,放下碗,空出的两手立刻把屠鸾的两只手拖过来握着,“但我会努力对姑娘好的,一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姑娘不喜欢我不要紧,以后相处久了,熟悉我的为人了,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屠鸾下意识想要挣脱徐平的手,徐平的手却如同钢筋铁爪,根本挣不动。
徐平臀部一挪,直接坐到她身边去,“苏姑娘,你就从了我吧!”
觉察到自己与徐平间的身形差异,屠鸾怕挣扎得太厉害,把徐平惹怒了对她用强,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我看徐大哥面相憨厚实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也是应该。但苏青虽非富非贵,却也是正经人家出身,若是不成亲就与人茍合,将来回到家乡,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
徐平万没想到她答应地这般爽快,心下大喜,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自然是要成亲的,姑娘愿意委身下嫁,是徐平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岂能委屈了姑娘。”
怕暴露自己内心的厌恶,屠鸾别开目光,低声道,“既然要成亲,就需选好吉时日,不知道这附近可有会算日子的?”
徐平面上难掩急切,“我们这里不兴这个,我爹妈不在,只需要拜个天地便算成亲了。”
屠鸾硬着头皮道,“大哥,择吉时可不能缺!成亲的时辰选得好,寓意着新婚夫妇婚姻长久和美,若是时辰不好,对夫妻感情很是不利不说,对子嗣也有损呢!”
“这么严重啊?”徐平完全没想这么多。
屠鸾肃了语气,“可不是!徐大哥,你去找人算个吉日吧!”
徐平却抠抠脑袋,“这个我不大懂,但我记得乡上好像就有一个专门算这个的先生,要不你跟我一起,咱们一起去问问。”
屠鸾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怕他生疑,只好跟着去了。果然乡上有个算命先生,算到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徐平在街上买了好些红绸裁成布条,里里外外的布置,屠鸾忐忑不安得熬过一晚,眼见着算命先生算的吉时近了,屠鸾心焦起来。
徐平一直不出门,她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只能在寝屋里来回踱步。瞥见床头系着的红绸,突然脑海里灵光闪现。
这时,徐平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屠鸾转过身,强颜欢笑道,“徐大哥,还缺一双龙凤双烛。”
徐平歉疚道,“虽然地里收成不错,但挣的钱大多都拿去交税了,日子只能紧着过,这些东西能省则省吧!”
屠鸾早想好了忽悠他的说法,“其他的可以省,但龙凤双烛可不能省。龙凤双烛寓意子孙后代成龙成凤,徐大哥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有出息吗?”
屠鸾耍了个心眼,没有说我们。
徐平明显动心了,眼神却很犹豫。屠鸾微微笑起来,热络地把他往门外推,“徐大哥救我时,我虽然穿了嫁衣,但都被水泡过了,一点都不好看。我看徐大哥已经将嫁衣洗净了,我这就穿给你看如何?”
徐平被他哄着找不到北,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乖乖等在门外。
屠鸾真是恶心透了那身嫁衣,恨不能找一把剪刀将它裁成一缕一缕的。可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得快点把徐平打发走。
屠鸾快速换好衣服出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徐平眼睛都亮了,痴痴得望着她,“苏姑娘,你真好看。”
屠鸾羞怯得笑道,“所以人家都说新嫁娘只有在心甘情愿嫁人时才是最好看的,徐大哥,你快去把龙凤烛买回来。你我都是头一遭成亲,也不能弄得太寒碜,我去做几道小菜,你回来的时候带一壶酒,今夜我们高兴高兴。”
徐平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我这就去,柴我已经劈好,你烧火时小心些,别把自己烫着了。”
“放心吧!”屠鸾笑得腮帮子发酸,见徐平带好门出去,立刻松了口气。
康县的农田都分布在郊外,不远处的田埂上稀稀落落站着几个农民。
容琰抽出一根成熟的麦穗放在手里撵碎,走到一个七旬老翁身边同他搭话,“老人家,这麦子春天插秧,只需两季不到就能成熟了吗?”
老翁弯腰探查着麦穗的成熟情况,回头见到容琰,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难怪不知道。麦子都是春天插秧,秋天丰收,晚的八月收,早的七月收,这两年老天待康县不薄,收成不错,七月就熟透了,这一茬麦子啊,也差不多能收割了。”
“收来的小麦都是自家留着吗?”容琰继续问道。
老翁一听,朗声大笑,“哪有这么好的事!地都是官家的,产多产少全要上缴。”
韩东搭腔,“那你们吃什么啊?”
老翁叹了口气,容色中现出几丝愁苦,“给工钱的,不多,要吃饭还得自己花钱买。”
容琰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语气随和地问道,“一路走来,未见一亩空闲的农田,敢问老人家整个康县一年能产出多少旦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