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当路(二) - 忘前尘 - 某不知名写手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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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当路(二)

吴律的信任令当路深受感动,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自然要杀了他!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杀了仙鹤王!我要让仙鹤人再不敢踏进连国的土地!”

“好!”吴律大声喝彩,赞赏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那条项链呢?没丢吧?”

“没有。”当路将那条碧玺从铁甲中拉出,自豪地说,“一颗都没丢。”

“那就好,这应当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千万别丢了。”吴律叮嘱道,“要知道,你娘虽然死了,但她的在天之灵可一直都默默看着你呢。你一定要好好打仗,荣归故里,这样,你娘就算在黄泉下也能安心了。”

“这真是我娘留给我的吗?”当路问。

“你不是说这条项链从小就挂在你脖子上吗?那自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了。”

当路沉默了一会,又问:“我娘真的死了?”

“如果她没死,你怎么会流落到狼群中?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抛弃了你,把你丢进了森林。”吴律盯着当路,问,“你相信你娘会抛弃你吗?”

当路不假思索道:“不。”

“那你还怀疑什么呢?”吴律笑了笑,笃定地说,“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

可当路心中仍有疑问:如果他娘死了,那他爹呢?他爹是谁?他为什么没有救下娘?他娘又是怎么死的呢?

他现在已经明白狼不可能生出人,母狼并非他真正的母亲,可他对他的生身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他的父亲也没有。

本来,他很少去想这个问题,他顶多只是在士兵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而嚎啕大哭时感到困惑,以及淡淡的羡慕。他也想收到律的东西,但他得到的只有朝廷奢华却冰冷的赏赐。

现在律忽然提到了他的母亲,他不禁又开始好奇起她是个怎样的人了。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呢?她跟他长得像吗?又为何会把他留在深山,却把这串花花绿绿的珠子挂在了他身上呢?

深夜,当路独自在军帐中休息时,忍不住将那条莹润的碧玺从衣服里拉了出来。他动作很小心,生怕弄坏这条项链。他盯着这串珠子,目光炯炯。这珠子叫什么?碧玺?当路突然想起,连王曾特意赐给他十颗碧玺,据说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来的,珍贵得很。

这东西要很珍贵的话,他娘怎么会有呢?

忽然,他想起了褚源,那个在仙鹤地位尊崇的男人,那个与他样貌极为相似的男人。

当路握紧了那条项链。

假如,他是说假如,褚源是他的父亲,而他却在连国长大。那么,必然是姓褚的抛弃了他娘,甚至害死了他娘。没错,肯定是这样!当路猛地爬起来,钻出军帐,问守夜的士兵:“褚源有没有老婆?”

士兵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吧。”

“那他老婆还活着?”

“活,活着啊。”士兵说,“他老婆据说是仙鹤的第二美人呢。”

当路盯着他,那目光让士兵不寒而栗。正当他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时,当路又忽地钻了回去,就好像从没出来过似的。那士兵却站不住了,他在军帐外焦虑地徘徊,换班后又彻夜未眠,终于,他偷偷去见了吴相。

“丞相大人,”他疑虑地说,“我,我有要事向您汇报。”

吴律颇感兴趣:“你说。”

那人胆怯地说:“丞相大人曾令我们不要妄议将军的出身,可,可将军他跟仙鹤真没有半分瓜葛吗?就算您相信将军,就算我们相信将军,但将军呢?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出身吗?昨晚他突然问我那仙鹤的将军有没有老婆,小子心里实在发慌,不敢隐瞒此事,便来向丞相大人汇报了!”

吴律若有所思:“他真问你了?”

“真的!大半夜的突然冲出来,我差点给吓死!他的脸色怪极了,吴相,您相信将军,可您也不能太相信他啊!毕竟,他没准真是——”

“其实,我也有所怀疑。”吴律低声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你既然发现了他的异样,那就帮我好好盯着他。记住,小心点,千万别引起他的怀疑,我们目前还需要他。”

士兵激动地说:“您,您也怀疑他?”

“嘘。”吴相微微一笑,说,“毕竟,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连国人。”

军中暗流,当路一无所知。他一心准备着决战,决战的地点在台城。

台城,顾名思义,下宽上窄,地势高而平,远看如巨台。这是屹立在连国东境上的一根定海神针。和时,它可中转物资,将粮草源源不断地输往边关;战时,它可随时调遣兵力,支援边关,也是接收警情,传往娄京的大驿站。

仙鹤之所以能如此快地推进攻势,就是因为他们抢先打下了台城,切断了情报的传递。等娄京知晓边关的局势时,他们早就向西打了几百里了。

如今,这里成了仙鹤占领的最后一座要塞。这里汇集了仙鹤的二十万大军,还拥有八台投石机。原本褚源还要带来十万大军,但他在半路被连国的纪太尉纪协拖住了。这就意味着,当路必须在褚源赶到台城之前攻下它。

当路有十九万大军,实力与仙鹤相差无几。然而,当路擅长的是野战,而非攻城。在最初的几次进攻不利之后,他不由得急躁起来。这时,吴律建议他向台城射一封战书,引仙鹤王出来单挑。当路照做了,无奈仙鹤王不上当。吴律叹了口气,说:“那就只能用云梯硬攻了。”

吴律所说的云梯,是一种常见的攻城机械。这东西和投石机相似,不同的是它底下有轮子,便于推动,顶部也不是高高的木臂,而是一架木梯。这种特殊的木车车身还是中空的,可以藏士兵。只要能把载着云梯的木车推到台城底下,要爬上那高高的城墙就容易多了。

一开始,当路怀疑云梯的功效。他从未用过任何攻城守城的器械,甚至对这些巨大的木头家伙充满厌恶。但当云梯出现在战场时却吸引了投石机的全部火力,由于这些木车移动很快,也由于投石机射程有限,云梯没有全军覆没。连国人终于有了登上城墙的机会了。

当第一架云梯升起时,当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箭雨中飞驰而来,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窜上云梯,骤然降临在台城墙头!他头戴狼面,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活似一尊杀神。

他手中的长矛足有一丈长,八十斤沉,仙鹤人的刀戟在它面前就像一根根孱弱的小树枝,轻而易举就被挑飞。长矛所过之处人头如雨,很快当路就在城墙上迅速打开了一个豁口,连国人随之鱼贯而上。眼看这边墙头将不可守时,一匹红鬃烈马从城西飞奔而至,马上一人黑甲黑盔黑脸膛,腰垮短剑,手提长枪,直向当路袭来!

此人正是仙鹤王!两人甫一交手,便知对方是劲敌。仙鹤王手中乌金枪,长一丈二尺,重八十八斤,分毫不输当路。又使得极好,那沉重的长枪在他手中就像活了一般,进退皆自如,变化万千端,当路一时间竟感到有些难以招教,幸亏他一力降十会,凭着股蛮劲,倒也不落下风。

这时,又一匹黑马杀到,是齐成武!两人合攻,当路才真觉棘手,可他也真是条好汉,对上仙鹤两员大将,他不仅丝毫不露颓靡之势,反而越打越凶,越打越猛,那支长矛宛如呼啸的巨龙,令人不敢靠近。三人混战处,竟成了一片空白。

可这样打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仙鹤王和齐成武都有马,又是两个人,和他们久战并非上策,当路决心突围。他晃了个假把式,长枪明是挑向仙鹤王,半路却刺向了齐成武,后者躲避不及,匆忙间朝地上一滚,只听一声巨响,他的马竟被当路打翻了!

当路正要追击,身后乌金枪已至,就在他闪避的瞬间,齐成武从地上跳起,举锤朝他天灵盖砸下!危急时刻,当路倒推长矛,扫开了齐成武,而仙鹤王已拔出短剑,照当路面门砍去!

当路眼前寒光一闪,接着便是一片鲜红。他怒吼一声,长矛一扫,竟把仙鹤王逼退了两丈!被劈成两半的面具从他满是鲜血的脸庞滑落,刹那间仙鹤王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可当前局势容不得他多想,他提着乌金枪朝当路冲去!

当路大吼着冲上去,可他知道自己已落入下风,他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已到了城墙边缘。此时攀上墙的那几百士兵已大多被杀死,当路势单力薄。他瞥见不远处齐成武从地上爬起,提着铁锤冲了过来。危急!突然城下传来一声马嘶,吴律的声音响起:“跳下来!”

当路转身,毫不迟疑跳了下去。长枪擦着他的头盔刺出,城下正是驾着战车的吴律!当路滚到战车上,吴律立刻狠狠抽了马一鞭子,战车狂驰而去,车上的士兵大力地敲着铜锣,传递着撤退的信号。不一会,连国的军队就带着云梯消失在了仙鹤人的视线中。齐成武冲到墙头,几乎跳下去,连声怒吼:“该死!让他跑了!”

仙鹤王脸色阴沉。他问齐成武:“刚刚那个戴狼面具的,就是当路?”

“当然!”齐成武骂道,“那头畜生!咱们今天差点就能杀了他!”

“他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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