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该不该救郑一书
“记忆实验这个案子这么大，这么深，完全算是我接触过的最最复杂的案子了。可是现在算下来，办案的人只有咱们三个，动用的全部人力也都是我们自己的关系，所有的风险和责任也都是我们自己来扛。”
“当然了，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抱怨什么，而是说我们自己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尽管如此，保护案件中关键人物都只能达到勉勉强强的程度。”
“我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已经连续三个多月没有休息过一天了，你就更不用说，连你这个刑警大队的队长都变成超级奶爸了，我们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和人力去保护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胡力的言语之中不免有些激动。
这一点程修也是完全理解的，自己当初想要一个人扛下来整件事，迟迟不把真相告诉他们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不愿意再连累更多的人。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就已经都没有退路了，只能想办法前进。就算遇到再多现实的艰难险阻，也必须要咬着牙挺过去。
现在郑一书的事情就算是一个艰难险阻了，除了想办法解决之外，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说服李雪彤和胡力两个人才行。
“胡力，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感受，你说的的确是现实情况，不过——”程修的语气顿了顿。
胡力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为人刚强、正直、讲义气，爱憎分明，就是有些情绪化，所以现在用理智和他的情绪对抗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倒不如用更加专业和艰深的业务讨论来稀释他的情感。
“胡力，你上的是警校，接受的专业训练和刑警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和我还有雪彤这样从军校和部队中由特种兵转成的刑警区别更大。”
“我们每天接手的案件都特别复杂，有时候办案甚至连续几周都找不到一个线索。只要是能够抓得住的线索，我们都会尽全力去穷尽其中任何一个可用的信息，绝不会让任何蛛丝马迹从眼皮下面溜走。”
程修一边对胡力说着，一边用眼睛时不时地向李雪彤的方向望去，言外之意便是在暗示李雪彤，现在的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作为回应，李雪彤也不时地频频点头。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郑一书被郑成德下毒的线索，我们就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救他并不是出于任何情感原因，也不是觉得他有多可怜，而是为了榨干这条线索。”
“根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只要能够顺水推舟，就可以挖掘出不一样的东西。再具体到这个案子上，救郑一书也是在直接接触记忆实验幕后者，我相信这一定会是我们收效最大的行动。”
看程修的样子，李雪彤已经知道，救郑一书这件事在程修看来是势在必行了。其实她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不少顾虑的，但是程修已经说了这么多，很明显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么李雪彤就一定会放下心中的一切自我的想法，坚决和程修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李雪彤的姿态瞬间就由一个被人劝说的人变成了劝说别人的人。
她也对胡力道“没错，我同意程队的看法。虽然郑一书和郑成德都是实验背后的黑手，但是他们之间是有着无法解决的矛盾的。在作战部署理论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现在郑成德要的是郑一书的命，如果我们能就他的命，那么也等于是拥有了让郑一书告诉我们一切的筹码，说不定到时候坏事也会变成好事的。”
程修知道李雪彤是在尽量帮自己说话，他微微抿唇，嘴角一钩，对李雪彤投去了一个半带赞赏，半带感激的微笑。
胡力低头沉思了一番，将两人的话好好在脑海中过了一次。
他们说得的确有道理，自己作为一名警察，也的确不应该将自己的情感好恶摆在任务的前面。
但是人力、精力严重不足也是一个现实情况，还是不得不考虑在内的。
“大哥，我服从你的安排。但是具体的行动该怎么办？还有人员安排的问题。”
程修微微沉吟了片刻，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自信而冰冷的浅笑“这样的行动，反而参与的人员越多，危险就越大，任务计划的环节多复杂，纰漏就越多。所以自然是会采取一人顶十人，四两拨千斤的行动方案。”
这个行动方案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计划，但是程修已然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基本的线条。
其实，想到成功地接触、甚至操纵一个人并非难事。
只要能够尽可能地对其多一些了解，并且掌握他灵魂最深处的渴望和恐惧就可以轻易办到。
等到郑一书聘请的那位生命科学专家孙凯杰回家探亲的时候，自己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同时也会让他合盘脱出关于郑一书的一切信息，包括他的所在位置、日常状态、作息安排、身边常常有接触的人员信息、和郑成德接触的频率等等。
了解了这些信息之后，自己便可以有针对性地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步要先接触到郑一书，然后并且清楚地告诉他他现在的处境，让他意识到自己最深的恐惧——死亡和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同时也激发他最深的渴望——活下来，扳倒郑成德，继续长久地保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然后就可以对他的行为进行操纵——如果他想保命就必须要和自己合作，合盘脱出关于记忆实验和郑成德的一切。
“方案的事情我来负责，到了任务的关头上我们再来讨论。现在继续总结昨天的行动。”程修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胡力和李雪彤相互对视了一下。
虽然二人都不知道程修想到了什么好的行动方案，不过看程修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人的心也便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