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关入暗室
深夜，天空无星月。
黄色的路灯把“市刑警大队”这几个烫金凸起的字样在低下的金属牌上投出一道侧影。
一辆警车缓缓减速，然而，并没有从刑警大队的正门驶入，而是缓缓绕到了后门去。
行至后门，鸣笛声短促而轻微地响了一下，大灯也发信号似的亮起，里面一名女警便回应般地开了门。
警车驶入院内，停下，车窗降落。
一名民警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来“雪彤姐。”
“辛苦了毅军。”李雪彤客气地打着招呼，帮他打开了车门。
“不辛苦，给程队办事，应该的。”刘毅军说着，向后座挥了挥手。
另外三名民警便把蒙着头罩的张二黑和许大飞押了下来，叶涛也跟着下了车。
“这几个人怎么弄？”刘毅军压低了声音问着，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并没有冤枉了被抓的这两个犯罪嫌疑人，而且就算按照正当程序，他们也理应走这一步。但毕竟这次行动无法摆到台面上，所以还是谨慎为上。
“还是得再辛苦你跑一趟，”李雪彤说着，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叶涛“你把他送到二楼的审讯室，程队在里面等他。”
刘毅军点了点头，便和叶涛一起往办公大楼去了。
这是程修之前安排好的，他要亲自出面对叶涛进行单独审问。而审问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工作，则交给了李雪彤。
因为那两人身份特殊，是为研究室工作卖命的，所以在一切还尚未清晰，没有完全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程修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能把自己和记忆实验事件的关系暴露出来。否则如果自己遇难，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就再无指望了。
而李雪彤与那个实验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对于具体细节也一无所知，所以即使是由她出面审问调查，也不会出现任何可疑的问题。
“还有你们三位，”李雪彤对另外三名警察笑了笑“麻烦帮我押送一下犯人。”
话罢，李雪彤便反身带路，三名警察押着张二黑和许大飞跟在了后面。
然而，李雪彤并没有往暂时扣押犯人的临时监管室去，而是去了另一间类似于仓库的储藏用的暗室。
阴冷潮湿的储藏室已被废弃多时，里面没有休息落脚的地方，照明设备也只有一个一百瓦的小灯泡，最可怕的是，在北方的寒冬时节，这里没有暖气。
把他们暂时关押在这里，也是程修的安排。
作为一名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历练的刑警，程修不论是侦破、追踪还是审问，都有着区别于其他普通刑警的地方。
他做事无定法，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特别是对待那些穷凶极恶的悍匪，一派儒将之风的他总会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酷，他总能使用各种巧妙的方法让对方的心理防线在不经意间崩溃。
把两个犯人关在这里暂时不审，看似好像是给了他们松一口气的机会，可以让他们平复心理和情绪，互相串供，为即将到来的审问做好准备。
但殊不知，一个人只要连续处于幽闭的暗室中三小时以上，心情就会异常烦躁、低落，精神也会变得恍惚，不论他们刚开始的计划有多好，但随着心理那条堤坝渐渐坍塌，加之恐惧、焦虑、昏暗、寒冷和饥饿的摧残，即使他们一开始出于某种利弊权衡想要隐瞒一些事实，到了最后也他们的破绽也反而会暴露得更明显。
吱呀——
生涩紧皱的生锈合页转动声刺耳地响起，李雪彤用力拉开了暗室的门。
由于常年废弃，暗室的铁皮大门有些下沉，一角几乎触地，开门时，门在地面上摩擦拖动，划出了一条弧线。
李雪彤用眼神指了指暗室旁边的墙壁，三名警察当即会意，把两个犯人押到墙下，让他们面壁，双手撑高抵在墙上，李雪彤则在他们的身后搜身。
从袖筒捏到裤管，并未发现二人携带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转过身来。”李雪彤冷声命令着，二人便战战兢兢地转了过去。
李雪彤用强光手电筒照在二人身上，一处一处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行了，押进去。”李雪彤说着关掉了手电，三名警察便押着二人向暗室中走去。
然而，就在警察要把暗室门关起的时候，李雪彤蓦地注意到了暗室中有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点在闪动。
“等一下！”那个矮个子的犯人，你出来！
张二黑愣了一下，心好像被一只大手忽然攥紧一样，双腿打着颤走了出来。
为什么只叫自己，不叫许大飞？难不成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绽？
李雪彤指着张二黑羽绒服上的一枚纽扣冷冷问道“这是什么？！”
张二黑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过来，李雪彤居然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迷你摄像头！
这枚摄像头制作得极为精巧和隐蔽，就算仔细拿在手中观察也未必能看得出和普通纽扣的区别。只是摄像头在工作时会发出极其幽暗的红色光点，但也仍然是很难发现的，这李雪彤又怎么能一眼看出呢？！
而李雪彤震惊的同时也不免担忧。有摄像头，就说明这次行动的全过程都已经被录下或是被监视，这次行动本来就是秘密进行的，李雪彤生怕有某一个环节出现疏漏而给程修带来麻烦。
不过所幸，程修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这次捉捕和押送的行为从表面上看上去也都合法合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慎重起见，还是稳妥些好。
李雪彤这样想着，伸手攥住纽扣摄像头，一个用力扯了下来，连带着将张二黑的羽绒服也豁出一个口子，一些鸭绒冒出了头，在寒风吹裹下飘了出来。
“押进去！”李雪彤一声令下，两名犯人终于被关进了暗室。
李雪彤把摄像头避开自己的脸，手指在纽扣背后细细摸索着，终于摸到一个类似开关的凸起。李雪彤关掉了开关，摄像头中心的那个暗红色光点也幽幽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