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东厂设局
赵安冷笑着双手摆出奇怪的姿势,脚踩七星阵法,一道诡异的气劲拦在了杜郁非前方,踏雪剑被带去另一个方向。剑虽然被挡住,杜郁非的身子却突然奇妙地一拐,他一个倒钩正踢在赵安的肩膀。赵安大喝一声,硬受了一脚,双掌箍住了他的小腿。杜郁非迅速借力晃动胳臂,踏雪剑旋向对方脖子。赵安闷哼一声,将杜郁非向后抛出。
杜郁非一个空翻站在街心,笑道:“你居然会慕容家的移星换斗,真叫人吃惊。萧剑心的武功是跟你学的?”
“去问阎王吧!”赵安面色凝重地拔出绣春刀,硬受一脚的味道并不好。
“你就是用这把刀,杀的袁野吧。”杜郁非看着那把旧款的绣春刀笑道,“刀是好刀,洪武年间的工艺,我老家也有一把。”
“那种靠杀女人来让自己兴奋的垃圾,不该杀吗?”赵安将绣春刀耍了个刀花。
“但司空狂龙却不是你杀的,你这算是为谁背黑锅呢?”杜郁非淡淡一笑,对着周围的锦衣卫,提高嗓门道,“我是锦衣卫杜郁非,赵安以下犯上,以谋反论罪,罪无可恕。”
“不用你管。”赵安沉声道,他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绣春刀扬起一片灿烂刀光,刀法老辣而精准。伴着他展开攻击的,还有提着盾牌护在他左右的锦衣卫。这些悍不畏死的锦衣卫虽然不能接他一剑,却为赵安争取到出刀的空隙。
杜郁非接下赵安三刀,突然一声暴喝,踏雪剑力拔千钧旋动而起,一剑将赵安震出十来步。而后踏雪剑水银泻地般地杀入敌阵,在人丛中衣甲平过,方才无懈可击的敌阵顿时击破。
赵安他那套怪异的“守招”关键时刻能救命,但却无力压制杜郁非。他紧锁眉头,打打停停,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却没什么办法。外围的东厂番子并没靠近此地,几番厮杀后,此地战事演变成了杜郁非追着一大群锦衣卫在打。
眼看靠近街角,赵安再次被杜郁非追上,那踏雪剑纵横捭阖,发次凛冽的剑芒。赵安深吸口气,试图再次转移对方的剑招,但这一次绣春刀却推不开剑锋!杜郁非一声长啸,踏雪剑化作暴风,一剑将那绣春刀劈断!赵安眼中射出恐惧,却勉强忍住并不后退,手持断刃仍旧砍向杜郁非。
此人行为有异!杜郁非心中生出警兆,远端屋顶一个白衣人凛冽站起,那是卫凝眉……杜郁非心念刚刚转动,忽然在他侧后方剑气冲天!
原本倒毙不起的关岁月忽然诈尸!在最靠近杜郁非的位置,剑掌斩出!
杜郁非闷哼一声,长剑斜指,平掠三尺,背后被剑掌划开七寸长的一道口子。关岁月冷笑着贴身而上,少林绝学一苇渡江的轻功,紧追白驹过隙身法。杜郁非长剑一立,突然停步迎向关岁月。
“斩魔。”关岁月轻吟道。一种天旋地转的怪异剑气从他的手掌发散开,那简单的掌刃被附着了灿烂的金光,四面八方弥漫起漫天梵音。
杜郁非身子飘忽而起,看看闪过那层层金光,歪歪斜斜的一剑点向关岁月的咽喉,而眼睛的余光仍盯着屋顶上的人。高处的卫凝眉全身上下散发着一层霞光,立于夕阳中一派仙风道骨。但他却一直等到踏雪剑刺入关岁月的咽喉,才长啸出手。他一出手就带起漫天风云!
白衣的卫凝眉后发而先至,杜郁非的剑还没拔出,那一掌就印在了他的背上。杜郁非喷出一口鲜血,陡然转身刺出一剑。卫凝眉原以为杜郁非中了一掌不粉身碎骨,也要被击飞,而这一剑……
杜郁非的身子平飞而起,踏雪剑扬起层层残影,周围的一切仿佛凝固,只有绝情、绝念、绝影,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一剑。
卫凝眉双掌一合,却被刺破了掌沿,他大叫一声“沧海桑田心法”运转如飞,朝后飞退同时层层叠叠踢出三十多腿。杜郁非眼中闪过一丝淡漠,突然身形回转斜飞上房,飘渺飞扬的身法追风而走。白衣人吃惊地看着杜郁非的背影,慢慢长出一口气。
“追啊!说好联手杀他,你最后才出手!”赵安大怒吼道,“卫凝眉,我日你娘的,老子死了那么多人!我……”
卫凝眉捡起地上那半截绣春刀一刀砍在赵安眉心。赵安脸孔抽搐了几下倒在街心。“楚利典让我杀两个人,这就算杀了一个吧。”他目光扫向周围被吓呆了的锦衣卫,叫道,“楚大人有令。杀杜郁非者赏银千两。”
“袁彬、苏月夜,都已拿下。杜郁非麾下的锦衣卫拿下二十七人。袁彬只问了一句抓捕的理由,并未拒捕。”卫凝眉缓缓道,“杜郁非尚未被抓获。赵安的手下萧剑心,已转到我们手上。青龙帮的何庸未见踪影。差不多就是这样。”
“袁彬以为我们不敢杀他?”楚利典笑了笑。
卫凝眉道:“我们确实不敢,现场有北镇抚司衙门近百双眼睛看到这一幕。他老子袁忠在大内地位依旧稳固,我们可以拘押,不可滥杀。杜郁非的罪名你都想好了吗?”
“杜郁非与赵安联手,控制京师赌坊赌局,赵安因赌擂发生纠纷,杀死袁野、司空狂龙。”楚利典微笑道,“二人分账不均,杜郁非杀死赵安,及其同伙关岁月。这是一。”
“还有二?”卫凝眉奇道。
“杜郁非涉嫌在办案过程中,将大内御用的妙法石占为己有。罪同谋逆。”楚利典慢慢道,“现在就等他们能不能在杜家找到那东西了。”
“如果找到那东西,袁家也一起完蛋。但如果没找到……”卫凝眉问。
楚利典淡然道:“只要格杀杜郁非,其他都是后话。”
卫凝眉推开窗户,看着街对面的茶社,问道:“会主,你觉得杜郁非会逃到这里吗?”
楚利典低声道:“修罗宗和刘勉,他总要选一个能信任的退路。换你,选哪个?”
这时,外头有东厂的档头来报:“对面有动静了。”
“对面我去过多次,从没想过会是修罗宗的地盘。”卫凝眉苦笑道。
“对东厂来说,世上无秘密。”楚利典拿起桌案上的天涯刀。
杜郁非虽然并不悲观,但的确曾经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亡命天涯,毕竟干了那么多年锦衣卫得罪了那么多人。在认识了罗邪后,他更有心理准备,有一天会为了这个爱打架的女杀手远走他乡,但他从未想过会在京师街头成为亡命徒。东厂的人迅速封锁了街道,不论是去往北镇抚司,还是去自己的家,都注定不会是坦途。
大量失血让杜郁非有些脚步虚浮,要杀出几百个东厂番子的包围并不容易。他冲出两个街口,身上又多了两支弩箭和一处刀伤,才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杜郁非在一家人的后院简单处理了伤口,他并不怕对方报官,反正不会留下过夜。他有些担心袁少和苏姐儿,东厂一定会对付他们,不知二人会如何应对。他依然对情报的缺失很在意,东厂那么大的行动,苏月夜的情报系统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收到?
没有道理。杜郁非嘟囔了一句,若北镇抚司衙门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那一定是有大内鬼,所以锦衣卫的系统就不再为他所用了。而且说起来,在京师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应急安全屋之类的设置,因为京师是锦衣卫的老家,人在老家还要什么紧急措施?现在想来……真该多做一些安排,谁知道以后又会刮哪阵风?杜郁非忽然很想念罗邪,思思念念,牵牵挂挂,傻丫头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北镇抚司……
墙外又有甲胄声响,来得真快!杜郁非飞身上墙,东厂正在附近街区逐户清场。他瞄着那队东厂番子的最后一人比量了身材,在对方转过院墙时,无声无息地将其击倒。不久以后,他望了眼头顶的明月,就以东厂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但没走几步,忍不住一阵咳嗽,鲜血不断溢出嘴角。卫凝眉那一掌比关岁月的剑掌更麻烦……他苦笑了一下,虽然并不情愿,但这一次只能去找修罗宗续命了。
转过右军街,穿过年华楼。在猫耳巷的里头,有一个僻静的院子,院里栽种茂密的大树,对外挂的是茶社的幌子。这个茶社开了有二十年,名叫“楼兰”,算是京师的老字号,平日里这里有不少达官贵人光临。但外人绝不知道,此地其实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修罗宗”的暗桩。
杜郁非看了眼歇业的旗幌,依旧低头走入院子。他隐约感觉到周围有杀气环绕,但茶社空无一人。之前准备好的暗号居然毫无用处,杜郁非看着黑暗中的大堂,把握到一阵熟悉而危险的气息。
“罗牙儿。”他苦笑道,“你回来了?”
“喂喂!暗号明明是你说‘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我再对‘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好吗?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罗邪颇为懊恼道。
“我都知道是你了,还对什么?”杜郁非笑道。
罗邪的长袖扫出,一把将其拉入黑暗,怒道:“你就是不配合。呀!”
杜郁非搂住了她的蛮腰,在其香唇深深一吻。罗邪微微挣扎了一下,终于死死抱住了他。这一来正压在杜郁非的伤口上,老杜顿时疼得一哆嗦,但却没舍得放手。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忽然外头传来了许多甲胄碰撞的声音和脚步声。
面色酒红的罗邪低声道:“这里已被东厂识破,我将宗门里的人驱散了。独自留守,就为了等你。袁彬和苏姐儿都被东厂拘押了,他们行动太快,我没来得及赶上。不过当时我接应到了青龙帮的人。”
“他们不敢动袁彬的。”杜郁非道。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先离开此地。”罗邪笑道,一面将面具重新戴上,拉着杜郁非转到后院。大批东厂番子冲入茶社,但这里已空无一人。
“搜!”楚利典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