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瑞瓦 - 渡鸦之影 - 安东尼·雷恩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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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瑞瓦

“是‘女巫’的意思,”韦丽丝翻看手里的书,“是古倭拉语中对女性‘巫师’的说法。”

“艾尔维拉,”瑞瓦反复咀嚼,“发音还挺好听的。”

“他们认为你是女巫?”阿肯说。

“不信神的异教徒,”阿伦提斯大人嗤之以鼻,“误以为圣父的祝福是黑巫术。”

瑞瓦忍住了呻吟。他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很好。”森提斯伯父坐在壁炉边上,喘息声粗重刺耳,“说明他们害怕了。”

“理应如此。”阿伦提斯对瑞瓦笑道,“他们每一次攻城,小姐都降下了圣父的审判。”

“解救出来的疆国禁卫军呢?”瑞瓦迫不及待地换了个话题。

“已经和先前的一百多人会合,守在城墙上,小姐。”戍卫军司令回答,“我安排他们增强南区的防御力量。那里还是太薄弱了。”

“好。”她扭头问韦丽丝:“物资库存呢?”

“大约还剩三分之二,”韦丽丝回答,“完全是因为我们的配给非常苛刻。有人埋怨,大多是女人。看到自个儿的孩子饿得直哭,确实心里难受。”

“带孩子的妇女,配给翻倍。”瑞瓦说,“我也不想听她们哭。”

“饥饿是敌人最好的武器,小姐。”安提什大人说,“我们每吃进一口,他们就更接近城墙一步。”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入冬了。”壁炉边的伯父说,“他们搜刮不到粮草,我们等着瞧谁先挨饿。”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恼怒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等咳嗽平息下来,他嘶声说道,“都退下,让我和侄女单独待一会儿。”

众人鞠躬道别,纷纷走向门外,韦丽丝故意擦过瑞瓦的手。她走到伯父对面坐下,看到搁在毯子上的双手微微颤抖。“你知道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他说,“哭闹的孩子只是小问题。”

“我知道,伯父。”

“这――”他胡乱做了个手势,“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原本希望你在位期间不用打仗。”

“这不是您的错。”

“昨晚我做了个梦。非常奇怪的梦。有你父亲,还有我父亲和你祖母。全都在这间藏书室里。真是太奇怪了,我父母竟然同处一室……”他没再说下去,眨巴着眼,神思悠然飘远。

“伯父?”

他的眼皮颤动着,慢慢阖上,瑞瓦走过去拉起毯子,盖住他的胳膊。等她靠近,伯父猛然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满怀喜悦。“他们说为我骄傲,”他轻声叹道,“因为你,瑞瓦。看来我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瑞瓦坐在他身边,头枕在他的膝上,任由那双颤巍巍的手抚弄头发。“太长了,”她听见伯父喃喃道,“库姆布莱女人不留这么长的头发。”

当天夜里,他们又来了,正如安提什所预料的,敌人同时袭击了好几处。营队排着紧密的阵型开过堤道,四面八方全是盾牌,打头的是步伐整齐划一的瓦利泰,自由剑士紧随其后,尽管队形稍显散乱,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躲在盾牌后。当他们抵达堤道尽头,安提什下令所有弓手暂不放箭,以免浪费。倭拉人兵分两路,各支营队慢慢吞吞地包抄城墙,盾牌组成的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缝隙。

“真是可恨,那帮混蛋学得太快了。”阿伦提斯大人说着,向瑞瓦敬礼,“我去西区指挥了,小姐。告退。”

“好的,大人。保重。”

老司令硬邦邦地鞠了一躬,大步走开。瑞瓦盯着缓慢接近的营队看了一阵子,然后拿起弓,搭上一支箭,跃上守卫室的房顶。

“小姐!”安提什伸手欲拉,瑞瓦却摆了摆手。

“我想看看他们有多怕我。”她说。

营队仍在前进,依照反复推演的计划走向指定位置,似乎并未注意到那个可怕的女巫正手执弓箭,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如她所料,上钩的是自由剑士。一支营队走下堤道,向左侧运动时,盾牌组成的顶棚裂开一条小缝。瑞瓦看见那黑洞中寒光一闪,立刻跨到旁边,一支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动若闪电,拉弓放箭,箭矢直接扎进了小缝。自由剑士的营队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抽搐起来,队形开始乱套。军士们纷纷下令,但是来不及了,一时间,铜墙铁壁上出现了无数裂缝。

“弓手上!”安提什大喊,一百名弓手冲向城墙,泼下一阵迅猛的铁雨。箭矢连绵不绝,营队拼死支撑,不断有人倒地,他们试图重整队伍,却已无能为力。短短几秒钟,受伤的野兽再次抽搐,士兵们吓得纷纷脱离队伍。有人向堤道狂奔,有人挤进临近的营队寻求庇护,但大多仍死于箭雨之下,或许有极少数腿脚麻利的躲开了厄运。

瑞瓦又引弓搭箭,依然立于城垛顶上,扫视着底下的倭拉军队,寻找下一个机会。她不知道是否真有所谓仇恨的力量,但她感觉到了,犹如汹涌的海浪扑面而来。

最后一支倭拉营队开到了正对守卫室的城墙下。他们大约有三百人,兵力比别的营队少,但是动作比瓦利泰更为训练有素。这些人是柯利泰,瑞瓦推断。

她把弓举过头顶,哈哈大笑,想到了奄奄一息的伯父。看来我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好,来吧!”她向沉默的倭拉人大喊,“我等着你们!”

早晨,安提什派出了几支小队,负责回收箭矢,以及从死尸身上搜罗武器。瑞瓦决定和他们一起去,以免有人说三道四,认为她不愿干脏活。

“阿伦提斯大人清点过,死了一千多倭拉人。”阿肯说。他站住了,从一个半趴在水里的瓦利泰身上拔出一支箭矢,还拿走了那人的短剑和匕首。

“他们没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瑞瓦说。昨夜,倭拉人企图找到突破口,一时间险象环生,迫使她在城墙上来回飞奔。他们只接近了两次,一次是在西区,在瓦利泰使用钩爪翻墙的同时,大队自由剑士徒劳地攀爬攻城梯。等她赶到现场,阿伦提斯大人已经遏止了倭拉人的攻势,老司令的前额挂了彩,血流不止,仍扯着嗓门指挥戍卫军。他们放低斧枪,一次冲锋就驱散了倭拉人,紧接着又是一场箭雨追敌的好戏。

南区的局势最为严峻。对付猛攻守卫室的柯利泰,瑞瓦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等他们抛下盾牌冲到城墙下,正准备抛出钩爪的时候,泼他们一身灯油。火焰箭一波又一波齐射而出,很多人犹如火球坠地,但也有少数人爬了上来,不顾浑身着火,依然施展出致命的双剑之舞,造成了大量死伤,直到力竭而亡。瑞瓦正命令士兵们把尸体扔下城墙,有人赶来报信,说又有一批柯利泰翻上了南城墙。

她派人传令,让家族侍卫队赶去增援,然后带着阿肯跑了过去。柯利泰混杂在大群自由剑士之中,倭拉人的鬼点子着实令人头疼,今后要格外注意才是。他们在南城墙上摆出了紧密的防御阵型,疆国禁卫军也集结起来,准备再次发动反攻。两边的尸体堆积如山。疆国禁卫军的首领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军士,胳膊和脸上的大小伤口不计其数。

“再来一次,伙计们!”他向众人喊道,“这次我们非干掉那帮混蛋不可。”

“稳住!”瑞瓦下令。柯利泰依然面无表情,弓背弯腰,步步逼近,身后有一群自由剑士正笨拙地翻过城墙。

“准备――”她命令疆国禁卫军,然后上前一步,取下榆木弓。她仔细地瞄准了最近的敌人,仅仅相距十二英尺,一箭毙命,然后又射死一人,柯利泰毫不犹豫地收紧了队形。见她又杀了两人,一个柯利泰高声叫喊,随即全部冲了过来。瑞瓦扔掉榆木弓,拔出背后的长剑,疆国禁卫军也发动了反击。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回忆不起细节,只记得接连不断的旋转和跳跃,还有一个柯利泰的脖子差点被砍断,但大多数画面都是一片混乱,无非是刀剑相击、血肉横飞。家族侍卫队的到来结束了这场恶战,他们手持斧枪发起冲锋,干掉了余下的柯利泰,也把自由剑士们逼下了城墙。

瑞瓦再次接受了众人的欢呼,疆国禁卫军不停地拍打她的后背。她疲倦不堪,无力挡开他们,最后还是阿肯挤进来,把她解救了出去。令瑞瓦欣慰的是,阿肯没有负伤,但是面色惨白,看来是头一回近距离杀人。

途中,她看到了年轻的疆国禁卫军军士,他正拉起一名受伤的自由剑士,那人捂着小臂,露出的伤口里可见森森白骨。“你的鞭子哪儿去了,该死的杂种?”他抽出匕首,插进伤口里一拧,那人惨叫起来,“你的鞭子去哪儿了,说啊?”

“快杀了他,别磨蹭!”瑞瓦下令,“集合你的队伍。今晚还没完。”

他们抵抗了将近四个钟头,直到破晓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宽阔的河面上。不断有倭拉营队跨越堤道,前来试试运气,然而屡战屡败,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守城的代价很大,阿伦提斯报告说,阵亡三百多人,另有两百人受伤,但他们终究挺住了。最后,幸存的倭拉人撤退了,瓦利泰重新整队,举起盾牌,自由剑士却不顾军纪,冒着从天而降的箭雨东逃西窜。随着天色渐亮,长弓带走的冤魂也越来越多。

激动的叫喊声打断了瑞瓦的思绪,她看到有人从河里拖出了一个幸存的倭拉人。看那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就知道他是自由剑士,而当瑞瓦走近,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没错,”她说,“艾尔维拉来了。”

那人呆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的理智几近荡然无存。这家伙再也打不成仗了。

“怎么处理,小姐?”有个弓手问道,匕首已经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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