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6章
第36章第36章
太久没人来大道宗闹事了,自从宗门根基在修真界如日中天,门庭内外规矩森严,弟子们已经享受了很久的太平日子,施南凐的出现就如一锅热油上低落的一滴水,久违地让大道宗炸开了锅。
她的修为进步神速,令人讶异,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金丹修士在此放肆,然而施南凐比其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本该与她旗鼓相当的弟子上前迎战,势要将她逼上十万天梯,却接二连三成了施南凐手下败将。
她一脚踢飞最后败在她手下的北斗峰第一大弟子,面无表情直视凌霄殿的方向,似要透过无形的屏障看穿默默关注她的神识,隔着遥远的距离冲治世清君等人喊话,“是你出来,还是由我在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清君你为了自个儿的外甥女毁我太素宫弟子,如今我来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的传音化作飞鸢没入云层穿越云霄,还没到达凌霄殿就被空气中出现的灵力打散,施南凐也因此遭到点反噬,被那威压震得心口一痛,发出闷哼。
她咬紧牙关不让喉口的血流出来,冷着脸咽了下去,远方坐镇的治世清君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给她一丝回应,像是瞧不起她,祸不及家人,是世俗规矩,连黄口小儿都懂,大道宗却仗着实力高强打压小门派,只因施南凐得罪的是治世清君的外甥女阮清玉,所以连带太素宫的无辜人都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与阮清玉之间的事,你插手也可,但我宗门弟子与此事毫无关系,你拿他们开刀以大欺小,这就是修真界正义执法治世清君的处事风范?”
施南凐再次开口,这次传音没被破坏,但是有人回答她,“原来你就是那个歪门邪派的弟子,你所说之事与清玉并无干系,清君处置你们,那是因为你们门派来路不正,尤其你带头抢夺了雷风观地盘,还将其观主弟子杀害,我们清君作为执法者,当然有理由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施南凐笑了,“几百年的老黄历,还要揪着不放,那你可知你所谓的歪门邪派早在雷风观出现之前就在那块地方开宗立派多少年?那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太素宫的地盘何来抢夺之说?不过是物归原主,更何况杀人的是我施南凐,清君有本事,怎么不针对我一个人来?”
“你好大的胆子,口出狂言,可知清君修为多高,一根指头就能将你碾碎。”
下一刻,换了一道声音,“不用清君出面,就让我来教训这无知小儿。”
施南凐神念动了动,分辨出人群中泄露的只言词组,立时明白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只因他人劝,“区区一狂徒,如何能劳动栖霞峰主?”
“此人冒犯清玉名声,我做娘的岂能坐视不理,就让我来会会她。”
云中飞来一道利箭般的光射向施南凐,被她闪身躲过,一声冷笑响起,施南凐直觉不详,下一刻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利箭光影,足以令人丧失所有立足之地。
凌霄殿中,不少身影聚集在一旁,阮清玉同宋卿章早已回到大道宗,与宗门长老等人透过殿中一块宝镜旁观山下景象。
画面中施南凐四处闪躲漫天落下的发光箭刃,身形敏捷,意识超群,她面色平静临危不惧,秀眉却渐渐皱得越发紧,只因容身之处越发缩小,栖霞峰主的法术如不会力竭般源源不断,步步紧逼。
栖霞峰主主修术法,出神入化,她动手比治世清君更要合情理,阮清玉是她亲女,修真之人得天道眷顾,能修行就是天大恩惠,要想有孕身怀子嗣,那必定是件很难的事,同样对母体损伤也非常大,栖霞峰主怀阮清玉时就用自身灵力供养此胎,可惜阮清玉天生体弱,出生后自然百般娇宠这唯一后代,也就更加忍受不了自己女儿受欺负。
看重的未来女婿因为第三人与女儿断了情缘,移情别恋,栖霞峰主早就想惩治这个破坏女儿女婿关系的罪魁祸首,如今施南凐主动送上门,以为是多么国色天香的角色,结果一看,容貌身份都不及阮清玉出色高贵,如何能接受女儿输给一个这样人的结果?
何况治世清君亲传二弟子为一个门外女修抛弃栖霞峰独女的事,传遍仙宗,连带他们峰都背地成了一桩笑话,能忍到今日才动手都算客气,必不可能让施南凐全须全尾地离开这里。
“阮峰主闭关一趟,术法更有所成了。”
“此女怕是不敌阮峰主,修为太低,最好早些认输,否则定是性命堪忧……”
殿内离得最近的两个长老轻声低语两句,被后面的阮清玉宋卿章同时听见,二人对视一眼,阮清玉先挪开目光再次沉默看向镜中画面,她感觉无动于衷,盯着正被母亲教训的窈窕身影,随意插足旁人的感情,走出这一步时施南凐早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一切因她而起,母亲护短,她体弱修行不够,换她打斗只会更加伤身,所以有什么错?
这女的公报私仇!
施南凐接连凶险躲过栖霞峰主的攻击,被打出了脾气,不得已之下她都被逼退到了天梯上,下方是大道宗弟子们架起的阵法,防止她下来对付她,上方是阮清玉的娘夹带私货的输出,这种仗势欺人的打法让施南凐气性逐渐上来,“我今日来找的只有治世清君,不曾有夫人你。若是夫人一心只为你女儿出气,那便叫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什么出气筒!”
栖霞峰主只分化出元神来见她,本体还在自己峰,闻言用打量施南凐的目光上下睇了她一眼,无声一笑:“你对清玉做过的事,足以以死谢罪。”
看来她对施南凐霸占有琴御仪导致阮清玉难过至极的事相当不满,施南凐也不多余解释,她让碎霜剑显形手握蓄力,做好战斗的姿态,眉眼多了丝神性,连发丝都散发着铮铮之意,“你试试看。”
她施南凐最不服的就是这种盛气凌人的调调,有后台又怎样,比她修为高就觉得能拿捏住她?当她这些天修为白炼了!
不比一比永远不知自己多大能耐,施南凐无畏无惧向栖霞峰主的元神挥剑而去,打出一套招式,对方元神就如铜墙铁壁般坚硬,法器使出的威力与它碰撞爆发出电石火花的光,却不能使其受到影响。
栖霞峰主冷哼,蔑视地看向施南凐,“不知尊卑,有你受的。”她再次擡手这回要召出法宝教训施南凐,然而在发动间察觉出晚来的异样,面前架起的术法屏障破碎,刚刚被剑气扫到的位置渐渐泛起幽火似的蓝光,焰火灼烧,寒冰烧心的滋味让栖霞峰主感受到两重天,手臂沉重万分,从指尖到手腕的位置如被蜂蛰疼痛难忍,更有一层冰霜逐渐覆盖冰冻她的手。
能伤到元婴修为之上的修士,可见施南凐并非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堪一击,栖霞峰主阴沉着脸抖掉腕上的冰霜,暂时屏蔽掉这处感知,重新施法,地上如雨后春笋骤然冒出鼓包,在施南凐紧盯地面仔细观察时,数条泛着红光的铁链破土而出缠绕上她的双腿双脚,将施南凐猛然从半空中拉回坠地,更有链条化成狰狞的红眼蛇头爬上施南凐双手,将她牢牢束缚住。
手中剑脱落的同时,一股力量拉扯施南凐将她拽往十万天梯。
栖霞峰主高声道:“此地乃我派弟子受训之地,所见掌门必经之路,想要见他,你就由此去吧,晚了,可就见不到你那些同门了。”
去?怎么去,施南凐四肢被缚在地上,术法形成的链条如有千斤重,镶如地底,让施南凐寸步难行,她没挣扎一分,都如同绳索上的蚂蚱一样可笑,“你不由此去,一炷香便少一人,邪魔歪道,不如早些灭了才好。”
不知这里是否布有原来的阵法,在施南凐上去后便很快发挥了作用,除了栖霞峰主施加给她的枷锁,施南凐还感觉到一股从天梯上传来的重力让她十分沉重,仿佛背上坨了上千斤浸湿水的棉花,顷刻间令她脖颈被压低了几分,然而下一刻内心的不甘催使施南凐立刻挺直了腰脊,伸长了脖子环视周围情况。
身处于阵法之中,施南凐一时半会难以从天梯上下来,况且下禁制的人的修为绝对在栖霞峰主之上,说不好就出自治世清君的手笔,与其拖着时间,不如边走边寻求解决之法,而且对方还拿同门弟子威胁她,施南凐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冷冷看了眼对面,二话不说往上走。
栖霞峰主的法宝控制着她,链条即便施南凐走多远似乎都能随着她伸展,到了云深处,施南凐可见力竭,这天梯的阵法是根据修为来给人施加压力,每走一步就感觉足下越沉,似有一双手拉着她往地里拽,多停顿片刻束缚在腿上的铁链就会冒出密麻的电光鞭笞施南凐,像对待一头牲口,什么术法心决在此都忽然失去作用,空气变得稀薄,越接近高处施南凐连擡起双腿的力气都没有,这都算不上什么,真正不爽的是她暂且无法挣脱来自高阶修士的欺辱。
她今日登门,是变相地被“请君入瓮”,因为有把柄在大道宗手上,所以栖霞峰主可以肆无忌惮义正严词拿捏她,二来施南凐修为算不上高,栖霞峰主乃大乘初期修为远在她之上,吊打施南凐是轻而易举,她如果不照做,同门生死未卜,她也会被对方打得灰飞堙灭。
她以为她够努力了,从筑基到金丹再到如今,她晋阶的速度绝对不低于那些天骄之子,可事实告诉她,在这修道的前路上依然有一座座山在等着她。
一个治世清君,一个栖霞峰主,一个个神识窥探、冷眼旁观她的修真长老,还有底下散落各处看着她攀登天梯的大道宗弟子,施南凐正被万众瞩目,却也以这种处刑的方式承受着大门派的冷眼羞辱。
“你太慢了,没力气吗?就这点道行?”修为低微,姿色平平,天赋不佳,栖霞峰主都不懂原来女婿看上施南凐哪里。
她女儿本是怀不住的,吸取她的精气太多,有损于她的大道,栖霞峰主甚至想过剥胎离体,再寻其他宝物蕴养,结果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之下,她在山巅修炼,忽然悟得一点大道,似有一缕精华进入身体,让她精血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盈满状态,阮清玉亦可以说是脱胎精华而生,生来就得气运青睐,世上绝无仅有,所以输在哪里?
施南凐那里好似没了声息,十万天梯上一片寂静,云雾深重,隔绝所有人视线,但修真之人可不受这些外物干扰,锐目可透过云层观察上面动静,可就连栖霞峰主都觉得奇怪,她的神识骤然被屏蔽了,双目也勘不破当前场景,正当她擡手施法要拂去云层,底下忽地传来微微骚动,有弟子诧异惊呼,“御师兄来了。”
众人眼前,天梯下方云开雾散,渐渐露出一道拾阶而上的身影,他走了两步似是留意到往上窥探的视线,目无喜色地回头,伫立在原地,傲视群雄。
这下不光栖霞峰主吃惊,凌霄殿里也诸多面色各异。
“御仪,你来做什么?你要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坏了自己声名?你眼里可还有你师尊?”栖霞峰主三连问,实在不希望看到宗门最有天赋的弟子来插手。
有琴御仪不来,私下处置了施南凐,他还是大道宗弟子,栖霞峰主看中的好女婿,阮清玉和他还有复合的机会。他一来,事态升级,栖霞峰颜面置于何地,师徒反目成仇,难道要清理门户?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下场。
他就不该来,所有人的心声在此刻同频共振。有琴御仪仿佛接收不到这样的信号,他挡在天梯上,神情连凌霄殿里的阮清玉都失望,“高擡贵手。”
他说了四个字,栖霞峰主仿若被触到逆鳞,怒声问:“若是我不呢?枉本座当初那么看好你,你简直辜负我一片好心,更辜负了清玉。”
一个凡人出身的帝王之子,哪怕有些紫薇之气,到了仙宗还是难生存,又没有宗门那些峰那些长老和丰厚的仙门家世为他兜底,全因阮清玉黏着他,加上看他有些气运,方才下注,赌他将来大有成就。
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