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凌晨脚步
这本日记是在何秋以前睡的床的夹板下掉出来的,在大扫除的时候被她无意中翻出来的,那一天的下午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这一本日记的表面有些昏黄,没有任何的字迹,她用手擦了擦表面的灰烬。
只是碰到日记的瞬间,就好像碰到一块火炭,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日记落在地面上,边诗兰有些疑惑,这日记怎么会有些烫手。
旁边的同学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边诗兰摇摇头说没什么,悄悄地将日记藏厚重的大衣中。
窗外夜色沉如水,为了保证学生的睡眠质量,班主任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查房,这也是为了避免学生因为自律性差,熬夜玩手机。
边诗兰不想让手电的灯光打扰到同学的睡眠,也不想让其它人知道她得到了何秋日记这一件事,毕竟何秋已经死了。
她知道苏雪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也许是怕她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现在得到了何秋生前留下的日记,她难以忍受心中的好奇。
翻开日记的第一页上写着“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寻找爱情,只是去爱;你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你不再追求成长,只是去修,一切才真正开始。”
来自纪伯伦的一段话让她的思绪便想到了那个喜欢捧着文学书观看的女生,那个短发、发胖的女生,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在班上也没有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过她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基本上没有人了解她,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日记记录的都是一些琐事,一直到今年的上半年,也就是上个学期。
四月五号,星期天,清明节,阴。
“……今天是清明节,阴雨绵绵,扫墓归来,于凌晨一点上厕所,厅堂上挂着过世老人的遗像,外出上厕所回来时,一道细碎的声音在一楼的杂货室里响了起来,那是太爷爷过世的房间,在他过世后变成了储物室,我停下了脚步。房间里的动静也停了下来,我以为是错觉,他叫了我一声,小秋,我肚子饿了,给我端碗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每一次他肚子饿时都会这么呼唤我,我害怕极了……”
四月八号,周三,天气晴朗。
“……我看着周围的人异样目光,我低下了头,因为来月事,我感觉有些寒冷,所以披上了外套,他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那是歧视、不屑,比起这些,我更害怕一个人晚上上厕所,每次路过厕所,我都能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一个深厚的声音,跟我走,跟我走,过好日子,他一直在我的耳边说着,我跑回了寝室,用被子将头蒙起……我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被窝,我大叫了起来……”
四月十五号,周三,阴雨。
“……又是一个周三,我感觉精神有些恍惚,有时候看其它人,他们的脑袋变成了两个,我有抑郁症,那一天下午,我跟汤北请假,他拒绝了,在办公室里狠狠地骂了我一顿,你不过是不想学习,哪有这么多的抑郁症,就是压力大而已,当年我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这个假,不批!他的话我记得很清楚,我看到窗户外有同学在偷听,等我进教室,我听到他们在议论我,说我在外面搞破鞋,怀孕了,要上医院打胎……”
四月二十号,周一,睛。
“……我知道,他来了,我逃不了了,没有人能救我……”
日记到此便结束了,后边只剩下三页空白的纸。
“四月二十号,那不是她跳楼的那一天吗?那一天晚上,在所有人熟睡时,她从七楼上一跃而下。”边诗兰将脑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背后一阵冷汗。
她从来不知道何伙还有抑郁症,刚才她好像提到了一个眼药水,边诗兰蹑手蹑脚地来到何伙睡的那一张空床上,她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家人收走了,她也只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翻到那个眼药水。
她的动作很轻,很缓,细微的灯光在床板下扫动,她整个身子都弯了下来,以便看清这个床板下的情况。
在床板的中间,有一瓶小小的眼药水,里边只有一半的“滴眼液”,边诗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打量着这一瓶滴眼液,看上去就是一瓶普通的滴眼液,她实在想不通一瓶普普通通的滴眼液有什么用?
但在何秋的日记中多次提到,她不得不上心,这一次她还特意看了一下床板下的情况,除了这一瓶滴眼液,加上之前掉下来的日记,并没有其它的东西,这不由得让她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她将滴眼液抬了起来,放在眼前,刚放在眼前,就感觉到一股阴风吹了过来,让穿着保暖睡衣的边诗兰感觉有些寒冷,透过滴眼液,她有些惊讶地发生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从滴眼液看,眼前的灰蒙蒙的一片。
兴许是天色的缘故,边诗兰没有当一回事,将滴眼液收起,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手中的滴眼液,刚才她在被窝里打手电看日记,眼睛十分干涩,她不知道这瓶滴眼液跟普通的滴眼液有什么不同,或许,她可以试试,她的心里已经抱着这样的一丝念头。
这个念头刚起,再也遏制不住,举起这瓶只剩下一半的滴眼液滴在干涩的眼睛上。
刚开始是一股清凉的感觉,随后眼睛有些痒起来,伴随着一股疼痛,她拿出一瓶水跑到走廊外开始清洗眼睛,她后悔极了,早知道不去滴这个滴眼液了。
清洗完毕之后,将瓶盖子重新拧好。
用矿泉水清洗过后,感觉好了不少,至少那种疼痛感消失了,不过那种凉凉的清爽感觉依然存在。
也没有当一回事,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寝室,重新将铺盖盖好。
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一点整。
打了个哈欠,拉拉左边的被子,又拉拉右边的被子,将脚抬起,用棉被将整个人包裹住。
不消片刻便沉入了梦乡。
“哈!”懵懵懂懂间,她感觉脖子有些凉,好像是风太大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声音。
她没有当一回事,将被子紧了紧。
“哈!”又是一阵风吹来,这出奇的冷,与冷冷清清的北风不同,这阵风很小,却有种透骨子的冰冷,她揉了揉眼睛,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
“哒,哒。”走廊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不是高跟鞋拖地的声音,而是布鞋走路的声音,很轻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