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救赎的代价
桥边，两张大幡高高立起分别位于东西方。东侧位书写：“驱除邪诡神符出”，西方大幡上则写着“按抚纷烦怨骨移”，形成一咒联。
“请神水。”老阿莱喝道，此语一出，四人围着中间一人往前而行来到河边，将中间一人围在中间也有说法，这四人为四大金刚，将请神水之人护在其中免去水中鬼怪神灵的惊扰。
中间的村中半跪于地，将碗高高抬起立于额前。
“吉日良时礼敬茶，五方更请墓神龙。青龙左拥招财宝，白虎右操富万钟。墓前朱雀人丁旺，墓后镇明玄武堂。邪祟作乱惹民怨，神龙现身驱怨邪”
老阿莱口中念念有词，所念乃是祭龙神口诀，井中之物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哪怕生活了几十年每隔几日就要观察的他也没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女童也不过是麾下的“灵童”。
若是取人性命的鬼怪还能称之为灵童岂不是笑掉大牙？这是女童对自己的称呼，他们都将其称为“妖童”。
听到老阿莱念完口诀，被四大金刚围在半跪着的村民不再迟疑立刻举碗下河，水流湍急险些将碗打翻，他的内心很虔诚，将碗舀出七分满，小心翼翼地将碗抬起，他的眼中只有虔诚，那是朝圣者神圣的目光，仿佛他的眼中不是一碗水，而是黑暗中的一抹希望之光，是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四大金刚将引水人护在其中，每一步间隔半米，举着希望之火走向老者。
老阿莱眸子之中郑重地看向了眼前村民手中的这碗河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见他接过碗与胸齐平，脸上满是虔诚，再次说道：
“以水为引，龙神有感，光辉明明，革邪扶正，各路水神，急急如律令，敕！”
河水被他缓慢撒向脚下，他开始向村中深处走去，两旁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细小的火苗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漆黑的天空几颗星辰高高悬挂，似乎是老天在见证着这个神圣的仪式。
四围一片肃穆，没有风声，也没有雨声，静，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灯芯轻轻摇晃了几下，旁边看护的村民立刻用手将灯芯护住，无风灯芯自动，众人的心中不由得一沉，只能期盼着不会出现意外，每个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是能不死，自然不会有人献身祭祀大典，哪怕死了，也没有人记得，他们没有后人，最终只能成为一抔黄土被时间这把大风吹散。
“起风了，村长。”
老阿莱的耳边响起一道轻声，他向村民使了个眼色继续念着祭龙神决，四大金刚将其护在中间，一但出现变故，只要四大金刚心志坚定，这一场祭龙神仪式定能完成，若是能不出任何意外完成再好不过。
“起火吧。”得到了老村长眼色的村民立刻心领神会，他们已经将今晚上的祭祀大典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进行了讨论，没有人知道祭祀过程中会出现什么，但能想到的变故基本上都做了预防，比如突然下雨、起风、有人中邪等。
起风了！
油灯弹指可灭，沾了煤油的火把燃起，众人高举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道路瞬间照亮，眼见火把亮起，众人不再理会油灯凭由着油灯熄灭，待其熄灭后，放于路边在其旁边撒了一圈生米，继续跟在大部队当中。
这一夜，出奇的诡异，不远处的树影没有任何的摇动迹象，只有他们所处的位置传来阵阵风声，众人只感觉汗毛倒立，一个个争先恐后想挤到前边，如此一来，阵形便出现了混乱，老阿莱眼见没有影响到四大金刚便不予理会。
“谁！”
突然，队伍后，一声惊呼响起，听到声音的村民瞬间回头一望，看向了说话的这名四十岁的男子。
“有人拍我肩膀。”这名男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一松，怕就怕其它人没有留意身后，而他垫后所承受的压力不止一星半点，死亡的感觉像一条锁链一样紧紧锢着他让他无法挣脱连气都喘不过来？
“手挽着手，不要走丢了。”
后边的几名男子立刻将手搭在了一起，只要手拉着手就能从同伴这里取得安全感。
方才出声的男子身后又有什么东西搭了过来，毛茸茸的让他脖子冷嗖嗖的，他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声音很娇弱，那是他女儿的声音，听到声音的瞬间，男子脚步顿了一下，熟悉的声音瞬间将他拉回了几十年前回忆瞬间将他淹没。
呼声不断，让他的心里无比的难受，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要报仇，只是亲切地唤他爹爹，没有任何的埋怨，只是声音之中有些疲惫，让他有些心疼。
“半夜莫回头！”
这是祭祀大典未开始前老村长叮嘱了不止三五遍的话，不管什么人叫都不能回头，一但出事没有人能够负责。
只是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啊，在他夜不成寐的时候，脑海中想到最多的则是那张龆年稚齿的身影。
“爹爹，我好想你。”
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娇弱又疲倦的声音让他的心里一颤，那是他的女儿啊。
女儿是什么？是贴心小棉袄吗？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件贴心的小棉袄，而他却在饥荒的那一年弄丢了，在生死面前，亲情什么都被抛在了脑后，他不知道其它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他是自私的，他选择了自己的生命，放弃了她的生命。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小棉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会愿意吗？
如果注定今晚上死去，你是愿意多苟活一分钟一小时，还是转身迎向死亡，只为了能再看到几十年梦境中慢慢模糊的身影，你会怎么选择？
不过两秒钟，他的脑海里立刻做了决定，他挣脱了一起牵手两旁的同伴。
他坚定地回过头，身影在黄昏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很长，他远离了人群，向半空中向他招手的娇小身影走了过去。
“对不起，小凝，我好想你，我后悔了。”
男子笑着说道，眼角沾着两滴清泪，面前的人只是叫他“爹爹”，童真的脸上浮着灿烂的笑容，他自言自语着走向了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的女孩。
耳边回荡着河水拍打河岸的声音，水慢慢没过了他的膝盖，他的腹部。
直到，他的笑容消失在水面，那道娇小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他以这种方式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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