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意识失控
从前院到墨竹院,乃至整座宅院,都被浮华道长设置成了一个巨大的招魂阵,虽不知他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首当其冲要关掉阵眼,封死大阵口,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种招魂阵不像人世常用的奇门八卦,这种专为阴物而设的阵法相对简单粗暴,那顶喜轿就是阵眼,同时也是大阵口,就像一座桥梁,连通了鬼门关。
按白君对这浮华道长的观察,人是有几分本事,但这几分本事还不足以让他有打开鬼门关的能力,但道理她都懂,就对她自己而言,她也并不知道关闭鬼门关的方法,只能姑且一试。
长剑横挡在眼前,白君闭着眼,噌亮的剑身倒影出她长长的婕羽,开始静气凝神感受着喜轿内那阵口的气息流转。
刚开始还毫无所感,当她分出几分意识深入到喜轿底部,探入那阴气冲天的气息漩涡中时,仿佛和她的气息相附和般,那股气息捕捉到她的意识,随即竟开始互相纠缠起来。
白君心中微微起了疑惑,但这时也没有深想,意识只随着那股气息开始慢慢探究着那一团黑暗,但渐渐地,她惊慌地发现自己的意识竟开始失控。
仿佛感觉自己虚虚飘在了空中,那种灵魂被架在虚空的失重感,可以触及到更远的、从未到过的遥远云端的放空感,莫名地有些熟悉。
不受控制的意识开始自由放任,与那股气息纠缠得越来越紧密,漩涡的流转变得迅速起来,长剑从眼前横扫而过,再被她竖立握在手中时,已变成了一支通体散着银光的笔。
她仍闭着双眼,整个人飞跃到半空,宽大的绣金丝生莲喜服被鼓满了猎猎的风,一滴红泪出现在她眉心又迅速隐去,手开始执笔在虚空中,对着喜轿的方向写画着着什么。
随着她笔尖落下,一个个硕大的银光闪烁的符文出现在空中,将小院照得犹如白昼。
她的手速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一笔落下,所有的银符都像活了一般,将喜轿包围在中间缓慢旋转着。
底下众人看这一幕都看呆了,只觉红衣少女犹如天神突降,否则怎会画出这光华耀目的符文?
然而此时没人知道,白君的意识里是一片黑沉的,她像漂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没有光亮,没有风,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她紧闭着眼,静静沉睡着。
然而还没等精卫们惊诧太久,一阵瓦砾碎落的声音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才发现竟有些鬼物爬上了屋顶,再定睛一看,那屋顶上竟还有一个身穿玉蓝色衣裙的少女,正死死捂着嘴巴,惊恐万状地看着正从不同方向向她靠近的鬼物。
不得不说祝西山手下的这些人确实都是训练有素的,且每个人都有不弱的武功底子,立即有几人当机立断踩着长梁或树枝借力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屋顶上。
呈人字形的屋顶上整整齐齐铺着密密的灰瓦片,少女坐着,被那些鬼物逼得不断蹬着瓦片往后退,随着她的动作,一些瓦片直往地上掉,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下下犹如砸在人的心尖上,分外刺耳。
跃上屋顶的共有五人,分别从不同方向将少女围在中间,那些鬼物中有胆小的,见他们上来便畏畏缩缩不敢上去,偏生有一些胆大的,却通红着双目吐着尖而长的舌头瞪着他们,再看向那少女时,眼中不约而同都透露出贪婪的光,仿佛看见了美味的食物。
少女显然是在昏迷中听见了白君的嘱咐的,一直用手死死捂着嘴,尽管已经惊惧到了极致,仍坚持着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音,只两行清泪从圆睁的眼中哗哗齐落。
见那五人上来,仔细辨认过确定是和自己一样的活人,少女便尝试着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慢慢移动过去。
与此同时,五人都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黄符,往剑刃上一抹,黄符上原本画有的朱砂符文竟全转移到了剑刃上。
那几个贪婪的鬼物见他们动作,再也耐不住性子,呼啸一声就朝那少女扑去,那少女也是个伶俐的,此时她离最近的精卫只有三四步之遥,当即压下心中惊惧起身就向那精卫扑去。
这一刻的默契极好,就在精卫伸手护住少女藏在自己身后的同时,其余四人毫不犹豫举剑就朝鬼物砍去。
而在院中,银符环绕着喜轿旋转了数圈,尽数飞向轿身,银光隐没,轿子里飞速旋转的阴气漩涡慢慢停下、缩小,直到完全消失,银光也跟着消失了。
阴风骤停,浮在半空的白君本鼓满了风的衣衫裙裾垂落,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
这时,一个带着金光的巨大法相突然出现在空中,足有四五层小楼高,伸出巨手轻轻一托,白君就落入了他的手心里。
这方和院中鬼物拼杀的精卫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纵然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法相惊得骇然不已,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物,见白君落入他手,这时也急了。
几人纷纷劈开涌在身前的鬼物,就要上前去救白君,却见那法相缓缓躬身,将白君轻轻放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个头戴黑帽一身黑衣、脸跟死人一样白的男子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拦住他们。
“哎呀哎呀,几位大哥辛苦了,好生歇着,这些小东西就交给我们了。”
他们俱是一愣,另一边又跳出个同样头戴白帽身穿白衣的男子,捏住一个正要逃跑的小鬼,扒拉了几下揉成一小团黑气就往宽大的袖子里塞,一边冲黑衣男嚷道:“别寒暄了,赶紧干活!”
不止这两个死人白脸一样的男子,还有十几个看起来有点诡异的“人”,他们一出现,整个院中到处乱窜虎视眈眈的鬼物们,无一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都害怕得想要逃跑。
院中的精卫们,就这样看着这些诡异的“人”,要么拿棍敲,要么拿锁链捆,要么就揉吧揉吧揉成团塞袖子里,五花八门什么方式的都有,不一会儿竟就把满院的鬼物一个不剩地收拾干净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啊?”一个精卫瞪着眼睛,喃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