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小灵猫,骗人作甚?
虽然海鬼不知道那些人的村子在哪里,但有白君在,这就是小事一桩。
于是,“苏言”扛着自己的妻子,捞着自己的老母,而白君则拎着那襁褓,就这样顺着那群人逃走的方向,循着味儿回到了村里。
村子离海边不远,是很典型的那种渔村,名叫大沙村,村里家家户户都以打鱼为生,难得出了一个读书人,还考上了秀才领着官府发的俸米,所以苏言是整个村子的香饽饽。
那群人哇哇鬼叫着跑回村里,不一会儿全村人都知道了,苏言诈尸了!
所以当白君和“苏言”走进村里时,基本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时不时有人从窗户里偷看他们,见着“苏言”扛着两个人走过去,眼睛里无一不是惊悚和难以置信,等到他们从自己屋子前走过去了,又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来敲我家门。
他们在盯着白君几人时,白君也在打量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和从前她见过的那些渔村并没有什么分别,家家户户门前都晒着各种捕鱼用具,渔网、捞手、钉钯等等,都码得整整齐齐在地上晾着,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渔布摊在地上,上面放着各种鱼货,各种鱼类、还有虾等等,都是趁着日头不错,等晒成干货的。
从村口就能闻到浓重的鱼腥味,越往里走鱼腥味越重,甚至都开始让白君感到了不适,她只好稍稍屏住了自己的嗅觉,越发看得仔细起来。
到现在为止,怀里的荷包还没有任何异常,她低头看看手里提着的襁褓,那小婴儿睡得还挺香。
她忍不住笑一声。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或者是她的笑声里包含的意味太明显,小婴儿嘟哝了一下嘴,哼唧了两声又继续睡。
海鬼没离开过那片海域,能叫出那胡姓大汉的名字,却不知道苏言家到底是哪一户,白君就更不知道了,但这难不住她。
她就随便锁定了一间房子,走过去笃笃敲了敲人家的门,没人应声。白君又敲了敲,敲完高声说道:“不开门我就踹门了,这门坏了要修可又是要花银子的。”
门里响起了听不清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小声商量着什么,白君不着急,耐心等着,过了一会儿门就开了一条缝,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真就是一只眼睛的缝隙,多一丝也无,那眼睛的主人小心地开口:“什、什么事?”
白君脾气很好,笑笑,把襁褓拎高,在那眼睛可看见的高度晃了晃。“想问问,苏言家在哪?”
那人的眼神明显在说“见鬼了见鬼了”,往她身后的“苏言”看了一眼,一根手指露出来,小心往另一头指了指。
“过了,往回走第二间。”回答的声音有点发颤,明显害怕得紧。
白君又提起襁褓晃了晃。“谢了。”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白君笑得更开心了,依着那人说的往回走了走,走到隔壁再隔壁那间,停下脚步。
这也是一间很齐整的房子,只是晾晒的鱼货相比之下少了一点,白君上去敲了敲门,没人应声,细听之下也没人声,门上落了一把锁。
她手指在锁上一点,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她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苏言”扛着人跟着也进了屋。
这个海鬼虽是不明不白淹死的,但着实是个好心鬼,进了屋也没把她们丢地上,而是找了找,找到了里间,把她们都放床上,立刻就出了来,一副非礼勿视的本份。
出来之后也不敢乱瞧乱动,有些拘谨地看着白君,白君指了指凳子。
“许久没正经坐下过了吧?坐坐。”她说。
知心人,懂他!
海鬼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不拘谨了,一屁股就坐在一张长木凳上。
舒服,坐着太舒服了,终于不是那种飘在海里脚不着地身体不受控的感觉了,屁股底下那种落在实处的踏实感,他已经好几年没感受过了。
白君笑眯眯看他一脸欢喜的样子,之所以立即挑中他上苏言的身,就是因为感觉到了他身上没有枉死鬼的那种阴森和怨愤,这个海鬼生前,是个纯善的人。
他坐下来感受了下坐着的感觉,又忍不住摸了摸旁边的木桌子,木头的粗粝触感真实地取悦了他,他从头发丝到绷紧的脚都散发着欢喜的感觉。
白君也不管他怎么感受这种久违的实物感,把襁褓往桌子上一放,对那睡着的小婴儿道:“还睡?再睡我就真让你醒不过来了哦。”
那小婴儿立刻不睡了,小小的嘴巴向下一撇,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白君捂了捂耳朵,竖着眉头一脸凶相。“再哭,哭就把你弄成哑巴!”
哭声一收,五六个月的小婴儿安静如鸡。
白君坐下来,曲起手指,指关节轻轻扣了扣桌面。“行了,别装了,现形。”
安静如鸡的小婴儿就这么安静了一小会儿,终于是慢慢地,小婴儿就在白君满是警告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只白猫,与此同时,白君怀里的荷包微微发热。
一只浑身洁白的猫,毛茸茸的尾巴尖尖上一撮灰毛,一双眼睛瞳仁又黑又亮,瞳仁四周却是一冰蓝一微黄,是很罕见的阴阳眼。
这是只天生可通灵物鬼物的灵猫。
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猫狗都是对灵物鬼物敏感的动物,但可通灵的却极少。
所谓通灵,便是可与灵物鬼物意识相通,不需要对话就能知道他们的想法,有些灵猫能力更强的,还能幻化成它们所见过的活人,但和动物成妖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因体型限制,灵猫只能幻化成婴儿,不管能力多强的都是。
白君一开始还真没发现这是只灵猫,甚至根本没发现这个小婴儿的异常,直到发现他根本不会哭,太镇定了,这才有了猜测。
白猫现身后,一条尾巴耷拉着拖在桌子上,耳朵也不竖起来了,耷拉着,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沮丧,趴在桌子上垂着毛茸茸的脑袋。
白君支起一只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脸,垂着眼看它。
“小灵猫,骗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