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长青有雨第十四章青涩的果实

木色残漆的屋檐飞来一只春燕，它伸出头来看着房间里，有些好奇。好奇他们的脸为什么是画上去的，是光滑的，鲜艳的。

那笑着的人那，你为何一声不吭哇，莫非你就是奔着这里的春色来的？

那愁着的人那，你在愁着什么呢？你不是这儿的姑娘吗？为何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怨念？

谢拉只是对视着手就止不住的颤抖，她真想豁出去质问于他，但若是被他知道她来了青楼……即便自己道出了缘由，他会不会责怪于自己擅自跟踪的行为？

“我们能否放下剑说话？青楼不是舞剑的地方。”李宅道。

沉默良久，谢拉点了点头，将剑放在一边。李宅眼睛细，但那把剑上面包着一层布，也看不出什么花来，不由地更加警惕了。

“你是这儿的姑娘？”李宅问道。

谢拉停顿在原地，再次点了点头。

“过来坐着。”

谢拉乖乖走了过来，走得很轻，走得很谨慎。

“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李宅问道。

谢拉没有回答，就站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坐下。

这姑娘，着实奇怪，莫非自己在青楼里面成了怪人不成？像先前那画室里的姑娘看我的表情，总觉得避得远远地。李宅心中想着。

这么近，张麻子会不会把自己给认出来呀？万一他真把我当成了青楼姑娘，待会儿把我使劲抱住压在下面，我该怎么办啊……。谢拉内心如此想着。

“姑娘？”李宅问了句。

谢拉听见他突然说话条件反射般啊了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往他瞥了一眼，却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经睡着了，睡得似乎挺香的，如果今夜来的是其他姑娘，他总不能先把这女孩子叫醒了再去做那些事情吧？

想到这里，谢拉内心对李宅进入青楼目的的判断又加深了几分。

既然他不是来做那事的，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姑娘，睡着了？”她轻声问道。

因为谢家大小姐平时说话都是刚劲有力的，所以李宅并没有听出来问题，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姑娘？”

“这头发这么长…”

“男子也蓄发啊，我不也是嘛…”

“她是散着发的。”

“年纪未到束发的年纪，很正常。”

“这总角也没有。”

“额。这规矩这么多，谁记得过来不是？那田里的农民伯伯每天忙忙碌碌的，哪里有时间给自己的娃娃扎羊角。”

“银发的男子少见。”

“银发的女子长这么大我也只见过一个啊。”

“是嘛”谢拉眼珠子轱辘转着，贴近了问道：“那人长得如何？”

“像个男的，整天打打杀杀，一点女儿性情都没有。”

谢拉一窒，手不自觉地把床褥子握成一团，再问道：“女儿性情，真的很重要吗？”

“额…”李宅深思片刻，而后道：“人的性情如果都是那般，那就太可悲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独一无二的，没必要去成为第二个谁，做自己便好。”

“那你之前说…”

“她不只那样，还蛮不讲理，让人生厌。”

“嗯…”谢拉弱弱地回了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身体慢慢偏着，却又因为心中的胡想坐正了一些。

羞涩涌入眉间，嘴微抿着，面具下的瞳孔散发着波光种种，她渐渐凭着床

角，心中疯狂思索着奇奇怪怪的事情，把下一刻该说什么尽数给忘掉了。

李宅在想该说什么，毕竟自己还要拖时间，可是什么话题最能拖时间呢？逛街？化妆品？电视剧？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应对女孩子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青楼里有什么呢？琴棋书画。

琴…音乐这东西，他一窍不通。不过他最起码还是听过的，要不唱一首？

他问道：“你喜欢听歌嘛？要不我唱一首给你听听？”

谢拉从思绪中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谢家那些唱曲儿的唱戏的自己欣赏不来，但是，这毕竟是他唱的，还是对着自己唱的，这房间里，一男一女这种事情…

她羞红了脸，全然忘了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将就着听吧，这歌呢，我从小听到大的，我也不喜欢掩着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

“我唱的有点不好啊，嗯哼哼哼…。”

谢拉点头，心想他会唱哪一段呢？谢君定长青还是祁山曲，或是北疆边塞歌、东海渔歌、烽火入平安…

歌声传来，打破了平静。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

李宅的声音很一般，唱的还算清澈，那春燕都听得入迷了，站在窗沿上，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