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深夜离家

“大奎呢！”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王阳头上，他承受不住了，小声抽泣着回应。

“我不知道！我们是一起跑上山的，可是他中途看见一只野鸡，偏要去追！”

“我不信！都什么时候了，我家大奎会去追野鸡？！”李氏眼珠子都瞪圆了，王氏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逐渐消停。

“三姑婆，我真没骗你！大奎说今晚要加餐，我们拦都拦不住！而且他说了他会躲着的！你要不……仔细找找？”

王阳期待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长龙队伍，李氏也立即转身，又重头寻。

“大奎！大奎！大奎！！”

“大奎！”

一声声呼唤从山脚传到山顶，最后李氏累得瘫软在地上，追过来的关莞也扶着树上气不接下气。

“婶，我们回去吧，可能大奎已经回家了呢！你放心，他经常往山上跑，不会有事的！”

李氏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关键时候，就你靠不住！如果我家大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立马把你卖了！卖给那窑馆！”

关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可以啊，我长得还不错，年纪也可以接客了，我表现的乖巧一点，那妈妈还会给我好吃好喝呢，比待在你们李家强多了！”

因为这句话，李氏被自己口水呛得憋得满脸红，她起身伸手过来就要往关莞脸上招呼。

关莞顺势后倾，眼前的庞大身躯就摔了个狗吃屎。

“关莞！你个小贱人！你信不信我——啊呸！”

话都没来得及说全，关莞就一个起跳落在了李氏头前面，然后故意扬起几坨泥堵住对方的嘴，最后趁对方再动手前，扬长而去。

“婶，我先回去了！说不定大奎把鸡都炖好了！”

李氏看着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别人捡的都是当牛做马的奴才，偏偏她捡回来一个祖宗！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关莞快速往山下奔，她有强烈的预感，那李大奎肯定出事了！

为了不惹祸上身，她必须赶在李氏回家前，收拾东西跑路，不然那李老汉回来，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都是每次她为李奎背锅前的常规操作了，那李老汉就是个酒疯子，只会动手发泄，哪听的进什么大道理。

所以李氏也算是个可怜人，好在她也是个不服气的，面对丈夫的拳头，她会更蛮横，这也造就了李奎嚣张的性格。

终于赶回了李家，正要破门而入，堂屋里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吓得关莞一激灵，条件反射的收回脚躲在墙根。

而里面，李老汉抱着李奎头身分离的尸体痛苦。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怎么会这样啊！！”

听到死这个字眼，关莞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李奎死了？被乱军杀死的？那以后她怎么办？她只是李奎的童养媳，如今正主死了，李家夫妇肯定会在她身上泄愤。

那自己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这对暴躁的夫妇俩沉塘，要么被他俩转手倒卖，就像李氏说的那样，卖进肮脏的窑馆。

如果是这样，那她唯一的出路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想通了这一点，关莞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自己待了三年的地方。

三年前，李氏夫妇将她从从河里打捞出来，带回家悉心照顾，才让她回光返照，重获新生。

也正因为这救命之恩，所以她甘愿屈辱待在这充满打骂的家庭里苟活。

或许他们当初救自己是有私心的，但还是很感激她们，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关莞默默无言的对着那墙头拜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决绝离去。

咚咚咚！

三声清脆叩响了桃子的窗户，她听着这熟悉的暗号，利落的起身下床，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偷偷打开一条缝。

两双黑暗中的眼睛对视，关莞先是做出嘘的手势，才压低声音说：“桃子，我打算走了，你可不可以接济我一点？”

“走？”桃子瞪大眼睛。

“你要离开清河村？！”

“嘘！你赶紧的，能不能支援我一点，我现在就得走！”

桃子惊愕的眼神愣了许久，才回头看向床上打呼噜的母亲。

度过了漫长的三秒后，桃子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转身来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最下层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囊，塞进里衣，然后顺便拿了几件衣服就卷在一起套在头上，直奔窗户。

“你干什么啊！”关莞眼疾手快压住桃子要爬窗的手。

桃子一把推开她，示意她不要闹大动静，然后熟练的一个翻身，两人就面对面了。

“我决定了，我跟你一起走！”

“什么？！”

“嘘！！”

在关莞还在震惊的时候，桃子连拉带拽拖着她翻墙离家，然后又像做贼似的，两人趁着夜色，拼命往村外跑，还专挑小路。

终于，比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人回头往山下看，那清河村的全貌已经看不清了，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影子掩盖在晨雾之下。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真不用你送！”关莞一手搭在大喘气的桃子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