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渡寒冬
第五十三章：
秋去冬来,郾城在经历一场朝堂后宫的波动后迎来了冬日。
“主子，这天儿愈发冷了，皇上还未定好新立皇后之事,这一日的,成天两头跑,可真是太累人了。”
将手炉放到玉竹有些生冻疮的手上,云初亦是无奈笑下,而后轻声道：
“容贵妃、徐淑妃二人争斗，我既不想站队，那便只能如此，新立后之事,只要皇上不说，何人能做主,索性也不止我一人两头跑。”
抬眼望了下探出墙的枝,上头已然没了叶，光秃秃的,萧瑟至极。
玉竹虽为郾城人,但这怕冷的身子倒比南方的云初还不如些，前些日都是青枝伴着，只是前两日青枝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这两日都在屋子里。
红墙下置了些绿萝,嫩生生的叶探出头，只是寒风一过，便也缩瑟了下去。
“马上到年下了，想来那时就有个决断了，太后这些人命人传了许多信回宫,想来无外乎希望将徐淑妃立为新后，但容贵妃的父亲，嵇北侯前些日在击退敌军，诸多考量，皇上也需时日。”
拢了下斗篷，云初瞧着玉竹微撅起嘴，眼中漫过笑意。
废后赵氏迁出坤德宫后，后宫诸人都在猜测，谁才是新后，只是皇上迟迟未下决断，她们这些位分不太高的，只得日日两头跑。
起初谁都以为容贵妃能上位，不过只有云初知晓，才废后那几日，太后便写了几封书信，信中仅仅几句，一字未提承元帝，全部都是望立淑妃为后。
那日的御书房，亦昏暗的很，不过云初却瞧见了，不喜形于色的君王，眸中许多失望。
但云初想着，承元帝迟迟不立容贵妃为后，除去不愿太违拗太后的意愿，还有便是嵇北侯在军中威望过盛，若再立他的女儿为后，那难免容氏会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印月阁离隐月宫远了些，七拐八绕的，眼瞧着风愈发大了，云初往拐角处走去，风小些。
迎头便见低调了许多的连玉新，不同前时，每日打扮的鲜艳，自前阵子放出来后，无论是穿着或是首饰，都素朴了许多，若不是模样一样，望向她的眸中恨意那么浓烈，她都要以为换了个人。
“见过云良媛。”
云初随声望去，是一个宫女，好似在哪见过，但又没印象，站在连玉新身后，想来是新派遣给她的宫女。
虽讶异，但云初还是笑着颔首，而后便直直地看着连玉新，如前几次一般，还是不愿低头给她行礼，欲与她擦肩。
“嘶”
细若蚊声的抽气，而后在云初略微震惊的眸中，连玉新轻福了下身子，还未等云初开口，便领着人走了。
“主子，连才人与往日好似不同啊，往日里便是见了也是一声不吭的擦肩。”
玉竹的疑惑自然也是云初的，但她也仅是瞧了连玉新快步的背影一会，便复了神色。
“让十一近日多盯着落梅居的动向。”
“好，主子，马上就到隐月宫了，这风大了，手炉还是你抱着吧。”
说着，玉竹便又将手炉放到的云初的手上，温热触及肌肤，云初还是未拒绝。
“主子，你瞧，前头是慧昭仪吧，一旁的是敏昭仪，她们二人向来不和，今日竟也能一同去。”
云初还在想着方才连玉新身旁那小宫女，总觉眼熟的很，但一时又想不到，听玉竹的话朝前头看去，可不就是慧昭仪和敏昭仪，隔的有些远，瞧不清二人的神色。
不过云初想着，敏昭仪一定一如往常的倨傲，而慧昭仪定然面上挂着谦和的笑。
想起前些日在御书房，她亲眼瞧着承元帝写下晋顺婕妤为昭仪的旨意，云初的目光便停留在披着月白色织锦皮毛斗篷的慧昭仪身上。
贤、淑、德、慧，四妃的位分，给她的封号不得不让人深思，不过慧昭仪的父亲在处置赵氏一案中助益颇多，升了官，所以女儿在后宫晋升也是应当的。
只是，她总觉这慧昭仪有些奇怪，那日她去锦华殿请皇上去印月阁，这慧昭仪打扮得体，且毫无芥蒂，似是早就料到了。
后来因着来隐月宫，总是能碰见，免不了坐下一起说说话，不同于敏昭仪的针锋相对，这慧昭仪总是在一旁听着，有时还会替她解围。
寒风又过了一阵，将斗篷上的毛吹拂到脸颊旁，有些痒，将云初从思绪中拉出。
慧昭仪二人乘撵，所以快些，二人与云初在隐月宫宫门前打了个照面。
因着她二人位分高些，云初也只能等着二人从撵上下来，而后在她们踏入隐月宫后再进去，望着心莲对慧昭仪的恭敬和崇拜，云初眼眸微闪。
这宫中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从永宁宫出来，已过巳时，出了些太阳，在这样的冬日里，也算添了暖意。
回头看向说着话的常才人与林选侍，许是一同经过了几个月，常才人也渐渐对林选侍放下了心防，虽应答少，到底也算好友了。
云初微叹一声，这宫中如此艰辛，也不知二人的情谊能走到何时，但愿不会为了旁的东西反目吧，
带着暖意的阳光打在身上，云初抬眸，看着玉竹那副担忧的表情，眉眼弯了下，抬手捏了下她的脸，笑道：
“作何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走吧，午时前要赶去天音阁，可别让皇上先去等着了。”
昨儿夜里，承元帝过来是她正在瞧话本，看的出神，便也未曾察觉他来了，被嫔妃所忽视，承元帝自是不喜，捏了捏她的脖子，说今日休沐，他要批阅的折子也少些，让她明日去天音阁，点出戏，好好瞧瞧。
便是连今晨都未忘了此事，压着她一顿折腾，走时还嘱咐她别忘了。
想着这一早的混乱，云初觉得有些燥，眨巴眨巴眼，将手炉又放到玉竹手上，却见她仍旧苦着一张脸。
四处看了下，带着玉竹往一旁的亭子去了。
“主子，这淑妃娘娘明里暗里的拉拢胁迫，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呀。”
瞧着四下无人，玉竹又不吐不快，便小声附在云初耳畔说着。
从前些日便不停地往印月阁送东西，不是首饰便是布料，有时还有些难得的东西，后来许是见云初油盐不进，有些恼了，便想寻云初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