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负恩人
第五十一章:
云初回了印月阁后,又下了场大雨,不过也是一刻后停歇了。
“这雨真是古怪,一阵阵的,倒不如一下全下了痛快,天阴的人都焉了,做甚都没有精神似的。”
听着玉竹的话,云初莞尔一笑,这天哪是那么容易预测的,他要如何旁人也只得受着。
揭开食盒,云初便闻着了当归的味道,有些清苦,悄悄地蹙了眉。
玉竹闷闷地笑了下,云初听见轻挠了下她腰间,将人痒得直不起腰才罢手。
“不能加些糖吗?难喝的紧,喝过之后一日嘴里都是这个味道。”
云初幼时便是由父母哄着才肯喝药的性子,长大些更是躲着不喝药,后来家中出事,时常也买不着药,她便只能好生注意着,莫让自己病了。
“这是贺太医捡的药,已是降低苦味了,主子你就莫要躲了,皆是为着你好。”
贺太医几字让云初嘴角的笑意微顿,这些日子事多,她便忘了,这贺书言还是要见一见的。
沉吟片刻,云初端起玉碗,一口喝下,眉间紧蹙,眼中更是许多雾气,待吞下后便拿起一旁放着的糖糕,直至糖糕入嘴才堪堪停了痛苦的面色。
“去太医院,请贺太医来,就说我有些不适。”
不管如何,都要确认一番才是。
待玉竹将人带来,已过去半个时辰。
隔着一道门,隐约瞧着外头男子的身影,云初虽未见其貌,但心中大抵也猜到应就是当初在云家困顿时一走了之的云书言。
“玉竹,贺太医人呢,怎的还未来。”
云初这话自然不是说给玉竹听,外头的男子听着这熟悉无比的声音,握紧了手,僵硬地抬脚进了大殿。
帷帘被掀开,相处十多年,纵使对于云初而言已有十多年未见,样貌有些许变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贺书言,不但离了家,还改了姓氏。
嗤笑一声,那种带着嘲讽埋怨的声音,让本就僵着身子的人顿下了脚步。
“玉竹,替贺太医倒杯水。”
见玉竹走了,云初眸中露出冷意,看着此时不知所措的人,嘴边的笑意却愈发大了。
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桂花的香气扑鼻,就好像幼时书房门前的那颗,可旧人还在,旧情早已消散。
茶盏被放在小桌上,声音不小,将一直看着她的人唤醒。
“该叫你贺太医,还是云太医呢。”
理了下鬓边的碎发,虽话是对贺书言说的,但眸光从头至尾都未放在他身上。
“云妹妹,我……”
“贺太医慎言,本嫔是皇上的云良媛,你姓贺,本嫔姓云,如何算兄妹,便是为了攀附,也不该如此。”
这话说完,贺书言脸色白了几分,嘴张合几次,到底没说出话来。
等玉竹进来,察觉气氛有些凝固,将茶盏放下,轻声道:
“贺太医,我们主子喝那些补药也有些日子了,您瞧瞧,是否好些了,接下来要如何?”
玉竹在,云初也不想如何,由着丝帕搭上手腕,由着贺书言替自己把脉。
即便是合上双眼,拿到眸光也一直随着自己,云初睁眼,便与贺书言的目光对上,见其先移开视线,嘴角扯出一抹笑。
“经这些日的调理,好了许多,良媛先前每每月事应都会腹痛,之后便会好些,日常时多用些红枣,可补气血。”
玉竹关心云初的身体,自是没太注意二人的事,一一记下贺书言所说,而后道谢。
“听闻贺太医的医术很是高明,那本嫔有事请教。”
见其眼中有喜意,云初伸出手,拢了下颈脖间的黑发。
“不知贺太医可知人心冷了改如何医治?人心黑了又该如何治?忘恩负义如何治?!”
一连几句,却让贺书言的脸色愈发惨白,连玉竹都瞧出来二人定有过往,往外头看了下,虽外头的人都忙活着自己的事,难免会听到,再传些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檐上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地,玉竹先一步说道:
“主子,你说让贺太医替青枝瞧瞧?好的,奴婢现下带贺太医过去。”
说罢,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拉着一脸痛苦的贺书言往外走。
帷帘掀开,凉风吹入,将云初本就有些凉的心吹的更凉了些。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原谅。
一刻后,玉竹回来了,眸中含着担忧,但也不细问,只是替云初捏着肩。
恰在这时,十一跑了进来,这深秋里,竟是出了一头的汗。
见状,云初心中有了些猜想,敛下心中的事,清了下嗓子,而后道:
“何事?”
“奴才听御前的人说,赵相的二夫人携子在外头击鼓鸣冤,不是替赵相,是替二夫人的母家,说是赵相十余年前便开始贪墨,因着她父亲有把柄在赵相手,生生将她家家产夺了一大半,更是逼迫她嫁给赵相为妾,且这二夫人说自己手上还有许多证据,望皇上替她替被赵相迫害的许多人伸冤,给他们一个公道。”
云初听赵贵仪的话时隐约猜到一些,但没想到这赵二夫人竟是被抢过来的,这许多年应是恨极了赵相,却顾及一对儿女,不得不困在丞相府,前世还被牵连到死都是赵相府中人。
有些唏嘘,这世上人大多无奈,又有谁是真正只为自己而活呢,现下出了这事,倒是能让她逃出囚笼,也算是她做了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