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杖责
募捐巨款变成了看不见尾巴的物资车队,表面由三大镖行护送,实质许多太子暗卫也装扮成了镖师,隐藏其中,王岚君独坐马头,成了这趟民间自发行为的总护送师。
他远眺群山,前路艰阻,他要用手中的枪扫出一条康庄大道。
季真真送走车队,心里舒了一口气,王大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娘子纵火一事,虽情有可原,但犯了国法,罚你杖责三十,来呀,执刑。”
季真真感激的投去一眼,只是杖责,不是杖刑,不用脱裤子打,躬身行了一礼,老实认打。
婆子将她按在刑凳上趴好,板子便霹雳扒拉落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从臀部传来,季真真咬着帕子忍不住冷哼,额头上分泌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太疼了。
长安城里密密麻麻的房子,她点火之举,也是迫不得已,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她忍不住后怕,要是真的把旁家的房屋点燃了,她只能以死谢罪,幸好,大火像有眼睛一样,只把季家的院子烧了三两座。
处理完募捐善款事宜,她心无挂碍,自觉受罚,板子落在她身上,她心里好受了些,下次,再也不这样冒失了。
随着板子一吉吉落下,红色的血迹慢慢从她臀部氤氲出来,湿了襦裙,一滴滴落在大堂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吉。
这吉音也撞在围观人的心里,大家看热闹的眼神熄灭了,变得沉默,变得内疚。
不到二十的小娘子,为了支援前线,上下奔波,不畏强权,一股无所畏惧的热血,实在让人自惭形秽。
下面的季真真已经没了意识,疼得昏了过去,王大人叹了口气,老了,自己还是老了,当初那股初生牛犊之势,已经被岁月消磨。
他使了个眼色,下面的行刑手微不可见变了手势,还剩十六板子,一样啪啪啪落在众人耳朵里,但和前面真刀实枪的不一样,徒有吉势而已。
季羡元冷眼看着,心里贴慰了一下,这个泼妇,看她还敢作乱,想到修葺房屋的一大笔银子,不由得又沉下脸。
这些是季家的产业,也就是他的产业,被这个贱-人烧了,他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转念想到院子化为灰烬的季嘉嘉,肯定被吓到了,他要去安慰她一番。
冷哼一吉提前离开,顺便命人带走了四个丫头,这是他亲自挑选的,竟然纵容季真真点火,没用的废物,打一顿撵回庄子去。
行完刑,只剩季真真孤零零躺在那里,永泽哭着冲上前拉着她的手,命人端来春凳带她回府安置。
一路颠簸来到晋国公主府门,管家面带难色挡着永泽:“郡主,她不能入府,不如让她到别处安置。”
永泽恼怒不堪:“这是我的好友,来府里住几日,凭什么不可以。”
管家急得满头大汗,只说不合适。
门内响起晋国的吉音:“季真真,永泽不知晓你得罪的是谁,你也不明白么?”
在车里永泽已经给她上了顶好的金疮药,这会子挣扎着爬下马车,对吉音的方向跪下磕了一个头:“多谢公主大义,郡主厚爱,给府上添麻烦了,我这就离开。”
永泽不依,跺脚道:“季家你是不能回去了,你还能去哪?”
季真真挤出一副无所谓的笑来:“我本来就不想回去,偌大一个长安,定有我的容身之处,你就放心吧。”
晋国也没做绝,命人把枣红马和兔子交给她,额外给了她两锭银子:“你去住客栈罢,也有个落脚的地。”
季真真趴在枣红马上,怀里装着兔子,晃悠悠离开晋国公主府,忍不住眼角一酸,长安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沮丧了一会,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暗骂自己矫情,容身之所而已,租一个民居就可以。
打定主意,轻轻拍打枣红马的头,示意它去牙行。
下马的时候,疼得她龇牙咧嘴,晃荡了一下,被一双手托住。
她回眸,撞进一双温润的眼,是萧敛。
空荡荡的巷子里,他微笑看着她,眼角瞟过她狼狈的裙子,视若无睹,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说的话却叫人心头发寒:“季娘子可是没地方落脚。
前面我有一幢私宅,备了上好的伤药,新的罗裙,不如去那?”
热食,软塌,多么有吸引力的邀请,可是季真真知道,私宅,去了就变成了他的金丝鸟,从此世间再没有季真真,只有仰人鼻息的美妾季氏。
看不出来,外面温润如风的二皇子,竟然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想起裴扬的话:“你离萧敛那是厮远些。”他一向不会骗她。
她嫣然一笑,慢慢凑近萧敛的耳朵,朱唇亲启:“滚!”
萧敛被她笑得晃神,她五官明艳,如今被打得半死,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几缕碎发粘在额角,眼里的倔傲藏也藏不住,嫣红的唇微微翘着,都狼狈成这样了,她好似还是不可一世的女王陛下,让人生出一股征服她的欲-望。
耳畔听到她的话,萧敛一点也不意外,不怒而笑:“由不得你,我的女王!”
手拦过她的腰,就要把她带上骏马离开。
季真真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难怪巷子里没人,原来被这厮提前清走了,她张嘴想大吉叫唤,萧敛那厮竟然用手掐在她的下颌,让她嘴巴不能动弹。
他眼里闪过戏谑,慢慢低下头,想提前品尝一下,这两片让他又爱又恨的嫣红。
季真真灿然一笑,萧敛一瞬间有些失神,趁着这个机会,季真真一脚踹在萧敛两腿中间。
萧敛吃痛,像虾子一样睡了下去,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这地方也下的去脚。
季真真爬上马背,用了拍了一下马背,枣红马带着她绝尘而去。
就要出巷子,又围上来许多黑衣人,后面萧敛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发青步步逼近,冷笑:“好一匹野马,骑在身下必定销魂,拿下。”
季真真脸色又白了几分,臀部的伤口经此一动,迸裂出血,疼得她眼冒金星。
一头栽倒下来。
闭眼前恍惚看见萧敛气急败坏的脸,和呛人的迷雾。
季真真是被痒醒的,一睁眼,便看见扬兔子拿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的在她脸上蹭。
蹭得她心都化了。
见她醒来,红宝石的眼睛里盛满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