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作死者众
本地人真的好说，朱老大怎么都能遮过去。可要是外地人行凶，朱老大啊面子也就不好使了。
所以朱老大虽然这么安慰着李长安，可是他心里也不把稳。
“你在这里，见过最惨的人，是什么下场？”李长安问朱老大。
“你这问的，还真是会应景啊……”朱老大不知道李长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吓个够呛呢。
最惨的，自然永远不会当面见到。那都是发生在晚上的时候。晚上，朱老大也不敢出门啊。他们也都早盼望着这里能跟河间府连成一片了。
“如果是女孩子呢？”李长安又问。
人还真是喜欢把自己吓得够呛的事情。
悲剧故事中，女孩子永远是最惨的那一类。光身体的侵害，就已经是多种多样的了。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长安，这会儿也开始害怕了。
这里也没什么人家儿，就有几间破房子充当临时的贼巢。
“不对劲啊，才这会儿，怎么会静成这样？”按照朱老大的经验，这个点儿，自由交易市场还没有打样，这块地方应该还是比较热闹的才对。怎么四下寂静无人，仿佛狂风过境了一般。
正在这时候，朱老大瞧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草垛里蹿出来。
“耗子！”朱老大喊了一声，那身影吓得一跌，翻身跌倒在路边的矮坡下头。
又听人见喊自己的外号，那肯定是熟人了。这才扒着路边往这里小心探看。
“朱老大？”此人是本地知名的小贼，又有一手钻洞的本事。长得贼眉鼠眼瘦小枯干，所以人们都叫他耗子。
“是我呀，你又遇到仇家追杀啦？”朱老大与他说话，耗子既知是熟人，也不再躲藏了。
至于说朱老大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因为朱老大也是底层出身啊，跟他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发小吧。耗子虽然从小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要说到杀人，他是不敢的。
“哪里的话，我只是个小毛贼，跟我有仇的也不至于要我的性命。”耗子说。
“是啊，按说你挨揍也挨惯了。你被人揍了那么多次，我也没看你受什么伤，是练出来了吧。”虽然是熟人，朱老大对他也没什么好气，尽是些讽刺挖苦。
“怎么说话呐，这叫功夫！打我的那些人，也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可凭他们的手段，是伤不到我。我骨骼惊奇，自由学了一手卸力的本事。可我仍然要装作痛不可当，抱头惨嚎求饶。这样他们才会感到愉悦，也才会停手。讨生活不容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拿着裕康的俸禄，住着裕康给的房子啊。按说咱们都是一样的出身，怎么境遇差别会这么大呢。”耗子说。
“这跟境遇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不努力，还有不良嗜好。要我说呢，就是万恶赌为首。你要不是好赌，输光了家里房产，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吧。”朱老大说。
“你就别教育我了，我跟你一半年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扰我，我得躲躲去！”耗子说。
“你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你在本地是属滚刀肉的，有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呢？”朱老大问他。
“是说呢，大风大浪咱都过来了，此地的深浅，我也都知道。可没曾想，今天是遇到真正的煞星了。我那点小手段，遇到真正的练家子，根本就不管用。唉，别提了，要不是我闪得快呀，今天险些把小命给丧了。”耗子说。
“是不是一帮跑野帮的外地人？”李长安问他。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是什么人呢？”耗子早就注意到李长安了。
“她是我的贵客，她想问的，也是我要问的，你照实回答就是了。”朱老大说。
“朱老大，要不是看着你时常接济我，这事儿我照谁也不能说。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任你也过不去，还是先躲躲，等白天吧。”耗子说。
来来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今晚混子们都不敢露面了，作为贼巢的破房子，是耗子经常刷野的地方。只是今天呢，他能独占。
就算是平常，他挨这种地方睡上一晚也无妨。顶多是被人骂两句，揍一顿罢了。
耗子轻车熟路，找到贼巢，推开门，顿时被吓个半死。
李长安一看，也是心头一惊：那房梁上，像腊肠一样挂着十几具尸体。死状惨不堪言，已经面目全非了。
“是是是，是他们，他们真的挂啦！”耗子大惊失色，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李长安也认出他们的衣着，就是在休息室威胁她的那帮跑野帮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李长安一把揪住耗子的衣领子，“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他们这里来的对不对？如果不是他们已死，我们早被一网打尽了！”
“我真是冤枉啊！与你们遇见，本就是凑巧，我又上哪里知道，你与他们有仇呢？”耗子辩解道。
“别狡辩了，我知道你这人，除了亲手杀人，什么钱都敢挣。你与他们，肯定是早就有接触了。”朱老大说。
这帮人早李长安几天出了裕康，晃到这里来，是完全有时间与耗子接触的。耗子是个本地通，打探些小道消息什么的，他还是很灵光的。
有朱老大在，耗子也知道是隐瞒不住了，于是和盘托出。
他说了，是跟这帮人认识。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儿还与朱老大有关，否则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接这趟活儿的。
“你说，你跟他们都密谋了些什么！”朱老大厉问他。
“没有啊，我就是个跑腿望风的。知道他们要对付什么人，可我不当问，他们也不会说啊，这规矩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是真不晓得，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你们啊！都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有失算的时候。就怪我们本地的混混不争气，平时人五人六的，竟然叫一帮外地人给收拾了。”耗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