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亲如一家
李爽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李长安最紧要是跟大当家的人约法三章。你们的土匪习气,只能针对敌人的。这些都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可别吓着他们。
大当家的人说放心吧,我们这些人,谁以往不是农民呢。
正因如此,他们干农活也不生疏,没有引起怀疑。说到以人为善,谁天生喜欢打打杀杀呢。真心付出之后,得到别人的赞许,他们也挺受用的。
李长安正好跟李爽解释说:“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我试着从外乡来请,很不划算,一天的住宿费就是不小的开支了。这样的时节,但凡是有手有脚的,都该尽自己的一分力。他们又不是天生的土匪,别的不谈。你就说,他们干活咋样吧?”
“这个嘛……”李爽必须得承认,“他们不是生手,肯下力气。有他们帮忙,桑园的开垦工作确实顺利了许多。”
“那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呢?”李长安又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是因为有你和大当家在这里督着,我只怕你们离开之后,这些自由惯了的人,就没有个管束了。”李爽知道,李长安和大当家现在的重心是在和余县,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永路村的。还有新来的那个姓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
各路神仙都聚齐了,万一他们起个什么争端,遭殃的只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李长安还没敢把和余县的事情跟他说呢,怕给李爽吓一个跟头。其实李爽是负责生产环节的,这事儿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
“你放心吧,这三个月里,我们会一直留在永路村的。”李长安说,“你所担心的事情,并不只是针对土匪,而是所有的外来人。如果把这些外来人都变成本地人,亲如一家,是不是这些担忧就不存在了呢?”
李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永路村的姑娘跟这些土匪成亲。两情相悦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可永路村本家也有好多没娶上媳妇的呢,你让这些外地人来抢本村的姑娘,让本家的光棍怎么看呢?”
“我管他们怎么看呢!你应该问他们为什么娶不上媳妇,为什么本村的姑娘宁愿嫁给外地人也看不上他们。连媳妇都娶不上,还能有什么话语权。”
这些本家的光棍,都是李长安侄子辈分的。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也都是村子出了名的二流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李爽本来也属于这一类,但是他命好,是李长安大伯的孙子,至亲。李长安要拢着自家的关系,不能完全不管他。李长安强令之下让他改好,也因为他有这个机会。
其他的那十几号,就没有一个成德行的。李长安向来懒得管他们。
他们之所以没有饿死,跟那些宗族遗老的情况是一样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些宗族遗老的儿孙,这就对上号了。
他们属于永路村的地主阶级,永路村大部分的田地都在他们手上,其他村民都是他们的佃户。他们即使不劳动,光是收租子也饿不死。
大伯家的情况比他们甚至要更差一些,只有祖宗留下的一片桑园,虽是富产。但在乱世,没有粮地来得那么实在。而且这片桑园已经种了好几代的桑了,现在要改成粮地也不现实。
本来,大伯家是有饿死的风险的。可是李长安突然出现,重新启用桑园,并且赋予其实用价值。大伯家的日子一天天见好,这些人就坐不住了。因为李长安从头到尾,没有给过他们任何实惠。
先前在宗祠的那一幕也看到了,他们开始试着向李长安索要。
你们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东西。一句话,玩儿去!
其实还是李长安钱不够,如果资金足够的话,她是乐于做这种事情的。让那些闲人变得更闲,顺便培养一些更吃钱的嗜好。对吧,这样他们哪一天手里没有闲钱了,就只能卖地。李长安就顺势,把这些田地全都收回来。
一是因为李长安现在没那么多钱,二是那些遗老们还是很精明的。田地的租子掌握在他们手上,只保住这些二流子子孙不饿死,根本没有闲钱让他们去做别的。
可这些老家伙们迟早一天是要死的,他们的田产自然落到子孙的手里。他们要是向老辈一样成气候,李长安基本是毫无办法的。强取豪夺,怕激起民变,只能等着他们自己败家。
好在,他们有这种属性,让李长安很是欣慰。
现在老一辈还没死光呢,李长安没有必要向那些二流子示好,那是她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遗老们是地主阶级,他们还能没手段让自己的儿孙娶上媳妇么?还不上钱,拿喜儿来抵债呀!乡里乡亲的,我就算不收那么重的租子,口粮之外,你总得借钱置办些其他的家当吧。
所以基本每个村民都多多少少欠着些地主家的钱。还不上的,拿自家女儿抵债很正常。遗老们管这个叫“自愿联姻”,要不怎么说李家的男丁,没有一个娶不上媳妇的。就算是绑,死活也能绑一个来。
可李长安异军突起,打破了这个定式。她在村里开豆腐坊,村民们有现钱还债了。就算是暂时还不上的,李长安也可以帮他们先行垫付。总之不至于卖女儿。
什么,你还想跟我李长安算利息?老虎我都能打死一只,自己掂量掂量吧。李长安是讲道理的人,本金我就认。至于那些算到猴年马月滚了不知多少番的利息,有本事,就跟我的拳头来算。
李长安等于是半商量半威胁之下,把村民这些账全都扯清了。村民现在是奉他为神,唯他马首是詹。
要是早些年间呀,这些遗老地主的家里,都训练着一些武行家丁什么的。好商量不行,就动强。村民是敢怒不敢言。可一场兵乱,那些家丁全都被招了去。回来的少,即使侥幸回来的,也变得十分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