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可太有用了
光影如柱,从牢房窄瘦的小窗户中直直的照了进来,打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衣衫上,让那张憔悴的脸庞,更苍白了几分。
明明是双十年华,可却暮霭沉沉的好似行将就木,薄如骨架的身躯,缓缓跪下叩首,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
“民女郑云蕖,拜见吾皇,拜见皇后娘娘。”
跨进牢房的宗柏聿并未应声,只缓步走向了提前摆好的太师椅坐下,紧随其后的顾倾城,暗自打量这位辛家少夫人。
她没有称自己为辛氏,而是只唤自己本名,有意思!
这是想和夫家划清界限,表明立场,还是说,对辛世衍有着不为人知的怨恨?
顾倾城也缓缓落座,说了声:“别跪着了,站起来问话。”
“谢皇后娘娘。”
宗柏聿不过是来旁听,因此懒得开口,端起一旁的热茶,闲闲的拨动了几下茶盖。
顾倾城见人起身,这才看清眉眼,不愧是世家大族的长孙媳,眉梢眼角,尽是一副温婉娴雅,只是这近乎病态的消瘦,在光线的笼罩下,好似一缕哀怨的幽魂。
“辛家所犯之事,想必你来时,就已经知晓了吧。”
郑云蕖低低的说了声:“回皇后娘娘,民女知晓。”
“那便好,本宫也不爱绕弯子,辛家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作为辛世衍的发妻,母族也难逃干系,这一点,你可清楚。”
闻言,郑云蕖凄苦一笑,低垂着眉眼瞬间落下两滴清泪,喃喃自语一般:“这两个畜生,真是害苦了我郑家。”
苦涩的声音,虽是低不可闻,可在这静谧的牢房,上首的帝后却听的分明。
如顾倾城料想的那般,这位少夫人,对辛世衍有着浓浓的怨恨。
随即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倒是无辜的?”
“皇后娘娘明鉴,郑家真的是无辜的,民女和辛世衍,不过是外人口中的夫妻,但其实,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又怎会同流合污。”
“哦?这是为何?”
郑云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需要鼓足勇气,才能将那份深埋于心的伤疤,向世人揭开。
“民女十六岁嫁他为妻,起初,也算相敬如宾,婚后三个月,便怀了身孕,可自从我被诊出有孕,他便以各种原由,住在卧云山庄不肯回府。”
“日子久了,我也心生担忧,又想着虽是有孕,可也应该陪在夫君身边照料才是,于是,我便悄悄的去了卧云山庄,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讲到此,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枯井无波的双眼,渐渐涌上了一片猩红,就连落下的泪,似乎都染上了几分血色。
哽咽着说道:“可我换来的却是一场惊吓,险些丧命,只因我撞见了他和宗灵薇的奸情,他们二人便要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顾倾城眉头微皱,心下一阵厌恶,不悦的问了声:“然后呢?”
“我吓的六神无主,苦苦哀求,可辛世衍始终冷眼旁观,直到我说会为他们二人保密,以后,也会为他们打掩护,这才放过了我。”
当然,辛世衍也不愿事情闹大,毕竟,郑家也是世家大族,若新夫人突然死了,于他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纵然将死因掩盖了过去,可事后,还会有新夫人入门,那还不如留下她。
这一点,她也是事后冷静下来,才想到的。
上首的帝后,也能想到这中间的各中原由,心下不耻的连连冷笑,这两人还真是不计后果的“相爱”。
既有发妻打掩护,又有替身从中帮忙,难怪这二人的关系,一直藏的滴水不漏。
郑云蕖枯瘦如柴的指节,缓缓的揪上心口,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可我的孩子,因为惊吓过度,没能保住。”
说完,便再也压抑不住,掩面呜咽了起来。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独守空房,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被亲爹害死,却又无处鸣冤,便心痛的好似生生被剜去了心肝。
族中长老责怪她几年无所出,祖母和老夫人,也整日怨怼,不是罚她跪祠堂,便是逼她喝下那些古怪的汤药,还有那些流言蜚语……。
她受了多少无妄之苦,有口难言,这漫长而又无尽的煎熬,常常逼的她想要发疯,甚至想着,还不如“那日”,被那女人一刀杀了痛快。
可又隐隐不甘,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那对狗男女,没有得到惩罚。
如今,反倒要连累她的母族,跟着一起陪葬,她真的好恨。
“如此说来,倒的确是无辜,不如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保住母族,你可愿意?”
顾倾城清风一般的声音响起,女人顿时止住了哭声。
直愣愣的看向上首的皇后,一双写满了悲愤的双眸,瞬间涌上了一簇希望的火苗,可很快又熄灭了。
声音低落而又沙哑的说道:“可我能做什么呢?”
顾倾城也不急,循循善诱般问道:“你不妨好好想想,这两人可有什么弱点,亦或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郑云蕖紧锁着眉梢,垂下头沉思了起来。
好半晌,才泄气一般的说道:“那两人的事,民女真是所知甚少,就连制作傀儡兵,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得知。”
“哦?”顾倾城来了兴致:“说说看?”
“民女曾在卧云山庄的附近,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从他口中得知,宗灵薇在沧州开设了许多青楼,既能大肆敛财,又可随意买人。”
“而他,就是青楼养的打手,平时也会帮着买人,因不老实藏了些银子,这才被上头抓来豫州,欲将其也做成傀儡兵,民女本想救他,可他伤的太重,没一会儿就咽了气。”
说完,又忐忑的瞥了眼帝后二人,心中焦灼,她就知道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同时又无比厌弃的想着,郑云蕖啊郑云蕖,你为何总是这样没用,机会就摆在眼前,可却救不了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