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这芸芸众生

傍晚时分，顾倾城喝下一碗补汤，便沉沉的睡去了。

宗柏聿睡不着，围着两个孩子看了又看，直到子时，才窝在小榻上浅眠了起来。

隔天，又神采飞扬的前去上朝，如愿的听到一众朝臣的吹捧，龙颜大悦，干脆要求每位臣子都赋文一篇，写的好，通通有赏。

而另一边，已经醒来的顾倾城，歪在榻上，看着不远处逗弄孩子的青羽。

轻笑着问道：“你和小石头怎么了？”

青羽诧异的啊了一声，随即脸颊有些绯红，微微侧过身，躲避对方的视线，敷衍了声：“没怎么。”

顾倾城见人如此，又想到小石头在信中的话，猜到两人一定是有什么事。

便又问道：“你不回沧澜国了？”

青羽依旧低垂着头，摸着小皇子的小手，赌气一般的说了句：“我又不是沧澜国的人，不回去。”

说完，似是想岔开话题，便又说道：“你是不知道，无疾现在可神气了，那二王女逢人便炫耀，都快将无疾捧上天了。”

顾倾城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小心思，既然不想说，那便不问了，免得让人不自在。

随即配合着说道：“如此甚好，也算是佳偶天成。”

青羽未再理会，只嘀嘀咕咕的同小皇子说着什么，一个小宫女缓缓上前来报，说是郑姑娘来向皇后娘娘辞行。

很快，郑云蕖背着一个小包袱，恭顺的走了进来，一身月白襦裙，寡淡的脸上，颇有些时过境迁的平静祥和。

顾倾城想，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情吧，温良恭俭，岁月静好。

见人欲行礼，便先声道：“免礼吧，这么急着走？”

“多谢皇后娘娘，民女心愿已了，没道理继续赖在这里。”

说着，又将包袱抱到身前，继续道：“民女幸得皇后娘娘庇佑，这一年才过的如此安逸，民女实在无以为报，只会一些针线手艺，便为小皇子和小公主，缝制了几件小衣。”

“是嘛，我看看。”青羽顿时来了兴致，走上前，接过包袱就打开了。

宫里上好的面料，花色喜庆，几件小衣之外，还有几双小袜子，青羽越看越满意，嬉笑着将一堆小衣，抱到了顾倾城的面前。

郑云蕖有些局促的说道：“手艺粗鄙，难登大雅。”

顾倾城拿着小衣看了看，轻笑着说道：“郑姑娘费心了，这手艺甚好，不比宫里的绣娘差。”

“是啊，我说郑姑娘，要不你干脆就留下来吧，跟着皇后娘娘，不比你回那破豫州强么。”青羽在一旁提议道。

听到夸赞，郑云蕖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些，脸上也展露了一丝笑意。

轻声道：“若能跟着皇后娘娘，自是三生有幸，可家中高堂尚在，民女想回乡尽孝。”

这话一出，谁都不好再挽留什么。

青羽耸耸肩，不再多言。

顾倾城也只是点点头，叮嘱道：“自该如此，那本宫便不再多留了，你一路保重。”

郑云蕖跪拜后，便退了出去，回到屋子里，取了自己的小包袱，便随两个公公离开了。

三人一路走到最后一道宫门前，站定。

其中一个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不容拒绝的塞了过去。

说道：“郑姑娘，这盘缠是皇后娘娘吩咐杂家给您的，您一路平安，杂家就送您到这了。”

说完，两位公公便转身走了。

郑云蕖看着手中这包银子，又回望这座巍峨的皇宫，最后冲着凤藻宫的方向，轻轻说了声：“谢皇后娘娘。”

说完便也转身走向了宫门。

随着宫外的世界，渐渐映入眼帘，一直等在那里的男人，第一次，没有易容，以真实的面貌，缓缓走上了前。

轻轻唤了声：“少夫人。”

郑云蕖看着眼前的男人，久久无言，目光渐渐从复杂变的单纯，直至盛满笑意。

“原来你长这样。”

男人腼腆的笑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伸手，想要接过包袱。

郑云蕖看着男人干净的手掌，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包袱递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闹市，融于这芸芸众生。

入夜的镇国公府。

奢华的闺房中，几盏烛火忽明忽暗。

世子妃伏在榻边，低低的啜泣着，而榻上紧闭双眼的乔紫珊，丝毫没有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她还活着。

可却同死人无异。

一声老迈的叹息响起，镇国公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爹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镇国公花白的胡须抖了抖，好半晌才开口：“谋害皇后，还有皇子，是何等重罪，这已是陛下开恩了。”

世子妃放下帕子，有些虚力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扶着镇国公，哽咽着轻声道：“与其做一辈子木僵，不如送她去和母亲团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