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铺路难

甄无难在广袤的幽暗大地行走，他忽然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幽冥鬼蜮，看到了伊赫号喷吐出来的浓重黑雾。

老鬼一直揣摩甄无难的心思，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佝偻着腰板说道：“如果世子需要，老奴亲自走一遭。”

甄无难放缓脚步说道：“老鬼叔叔，小侄更正两个说法，您别嫌我冒昧失礼。”

老鬼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说道：“您讲。”

甄无难说道：“世子，在我家乡，意味着嫡系传人，未来的王侯。我是长子，也算是嫡子，但不是世子。我小弟甄无境是我爹指定的小修罗王，未来王位会给他，因此我只是修罗王的儿子之一，您喊我无难就好。

还有就是您是我长辈，您自称老奴，小侄心里不安。家父认为您值得重用与信赖，您要对得起这份尊重与期待。”

不欺心，不妄语，甄无难和公子嚣不一样，和甄见也不一样。甄见小时候是真的口无遮拦，小贱人被人骂得多了，骂人的时候自然行云流水。

只是年纪增长，实力变强，用拳头说话更有用。当然给天地制定法则之后，已经没有人惹甄见不开心。为老不尊的万物生不算，上个世代的老人家，不搭理他。

甄无难从来谦恭有礼，天知道公子嚣这个女流氓怎么教导的，反正甄无难从不说脏话，更不说伤人的恶语。

有事直说，当面说，坦诚而直白，殊不知这才是天底下最难抵挡的言语。老鬼有些羞赧，似乎狼狈的稽首行礼。

甄无难说道：“不是指责老鬼叔叔，而是就事论事。不把我当什么世子，您心里没有那么多想法，我也会觉得轻松。”

老鬼正色说道：“无难殿下说得对，是我想歪了。如此豁达的小王爷，不成为世子可惜了，真心话，与其赌无境殿下是贤明世子，大多数人更倾向于无难殿下接管家业。”

甄无难说道：“我不要家业，没爹没娘就不是家，我只要家，只要家人在身边。”

老鬼抿嘴竖起大拇指，这份心思纯正，你说王能不喜欢？只听说二殿下经常被打得鬼哭狼嚎，谁听过无难殿下挨骂？更不要说谁舍得动他一根手指？

甄无难背负双手仰望幽暗苍穹说道：“要抬头看路，要低头走路，免得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这话我深信不疑。

伊赫号那里的黑暗涌入，无咎会处理，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未来黑暗浓雾与幽冥鬼蜮会发生什么样的牵扯羁绊，那需要走着看，我要看到为何幽冥鬼蜮成为幽冥鬼蜮。”

老鬼轻声说道：“无难殿下，那您需要看这里，幽冥鬼蜮真正的秘密所在。”

甄无难欣然说道：“老鬼叔叔知道？”

老鬼说道：“王来到幽冥鬼蜮，我也没说，因为不需要我多嘴。容易节外生枝，当时王其实背负太多责任，要的是梳理主要的脉络。无难殿下来了，要看真正的秘密，这需要耗费一些时光去感悟。”

老鬼面前浮现出一面幽暗的镜子，镜面水波一样荡漾，老鬼带着甄无难走入镜中，甄无难看到的是天上有一面巨大的宝镜，一个个或弱小或强大的鬼魂从高悬的镜面掉落下来。

甄无难瞪大眼睛，老鬼说道：“许多人在梦中安然离世，也许他们有所觉察，也许毫无知觉，一伸腿一瞪眼，人就长眠了。

强者稍好一些也有限，那些强大的修士认为自己能够摆脱宿命，其实属于妄想。

少数能够收敛魂魄的强者之外，绝大多数的修士也在心头恍惚中，魂魄进入悬倒镜，来到了幽冥鬼蜮。”

甄无难闭上眼睛，聆听着鬼魂的哀嚎，还夹杂着一些疯狂的大笑。老鬼漠然看着一个疯狂大笑的鬼魂说道：“他不相信死后有灵，因此他生前极为丧心病狂。突然发现死后不是一无所有，他觉得自己赚了。”

甄无难转头看着老鬼说道：“老鬼叔叔，你看得到他生前的往事？”

老鬼指了指悬倒镜说道：“时间长了，就琢磨出一些浅显的用法。殿下，机缘来了，那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