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
沈嫣愣住,脚步停住，回身幽幽望着似乎在朝她勾唇而笑的赵岚。
被黑布蒙住眼角的人明明姿势异常乖巧地坐在那儿，沈嫣盯着她小巧白皙的鼻尖,警惕地眯着眼思考。
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出错。
赵岚……是怎么看出来的？
夏岚看不见沈嫣是什么神情，只听得周围诡异地静了下来,隐隐猜得出沈嫣此刻心情很不好。
或许,还想杀了她。
方才拿出来吓唬赵岚的剑摆还放在桌上，并未入鞘。沈嫣冷下去的表情映在锋利的剑刃中,寒光微动。屋中光线昏暗,烛光猛烈跳动。
“许多天不见着你了。”夏岚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忽地笑道，“我能把这东西摘下吗？”指尖指向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条，夏岚又慢悠悠补充道:“想看见你。”
沈嫣沉默不语。
夏岚心中忐忑，大着胆子把眼罩摘下,指尖方才触碰到眼睛,夏岚忽地感觉一片阴影朝自己压过来。
心跳如擂鼓,夏岚只怕沈嫣真的拿起桌上那未入鞘的剑开血光。
一抹冷香入鼻，异常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如玉珠落盘滚动,夏岚下意识往后移，眼前忽然一亮，却是沈嫣帮她把布条摘下了。
“公主金枝玉叶，这东西还是我帮你拿下吧。”
沈嫣一身黑衣,长发高高竖起，眉宇间没有平常那般江南春雨温婉可人,却多了几分英气。
夏岚装作没有看见沈嫣眼中的三尺寒冰，两眼弯弯真诚夸道：“你这样打扮很好看。”
沈嫣一愣，忽地道：“五公主,抱歉了。”
凉意缠上脖颈。
笑意凝在眼角，脖子随着心脏跳动的皮肤一下一下触碰着那微凉的杀意，沈嫣匕首又进了一步，夏岚藕白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夏岚皱了下眉，眼睛直直盯着眼前跳动的烛火，道：“皇嫂别冲动，我是来帮你的。”
其实夏岚此时害怕得紧，但在宫里和沈嫣相处久了，潜移默化地也学了几分些不露声色的本事。
更可
况，眼下这场景已在夏岚脑中预演过很多次了。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沈嫣白得几近透明的手紧紧捏着泛着寒光的匕首，整个人像是靠在夏岚身上，唇瓣离夏岚白皙细腻的脸颊不过一指，动作说不出的旖旎缱绻。夏岚血红色的血沾染上银白色的刀刃，活像像是开在月光下的一朵彼岸花。
“白湖一案袁飞大人正头疼着吧，皇嫂那儿有一半的人证，我这儿也有一半的人证。”
沈嫣有些意外地看着夏岚，阴郁的眼睛里意外漏出一两丝惊喜，而后垂眸，迅速盖住这不
合情境的情绪。
夏岚得了默认，继续道“朝堂有了人，在后宫也有了人，若皇嫂来日想做些什么大事，皇室里有人也好办些。”
沈嫣把身体后退些，一股血沿着夏岚藕白的皮肤流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那有节奏的起伏与红白相间，叫沈嫣怎么看都不顺眼。
把匕首移开了些，沈嫣道：“皇室的人？你是说你吗？”
夏岚脖子上忽然一凉，低头看时，却是沈嫣白皙的手在把那血痕抹开，夏岚不知道沈嫣这是什么毛病，碍于自己的小命现在全然握在沈嫣的一念之间，夏岚不敢妄动，正要答话。
“我的事你知道多少？”沈嫣收了手，忽然问道。
夏岚看向沈嫣手心的血，暗暗心惊，脖子上只有些许痛意，原来她竟流了这么多血。
为了防止一会儿沈嫣一激动不小心在她喉管上割了个口子，夏岚试探问道：“皇嫂，能先把这东西撤了吗？我又跑不了，这东西离我太近了，会伤了我们姑嫂的感情。”手顺着推开沈嫣握着匕首的手。
或许是“我又跑不了”这句话说服了沈嫣，沈嫣收了匕首，再次问道：“我的事情，五公主究竟知道多少？”
“不多，也就知道皇嫂这些年来一直暗中部署想替沈太傅翻案罢了。”
沈嫣倒是没对这个答案意外，夏岚既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前因后果简单一想，便能猜出她要干什么了。只是还有一事她始终不解。
“五公主怎么认出我来的？”
夏岚看着沈嫣头上虚空的一圈，昏暗光线下看不到一点女主光环的光亮。从第一次见到沈嫣后，女主光环越来越暗，到后来几乎是全灭了。
夏岚隐隐约约记得光环灭了系统是要对宿主进行处罚的，但沈嫣的女主光环灭了之后夏岚一直都没等来惩罚。
“嗯……皇嫂那么特别，我自然能一眼认出。”
沈嫣掏出一块手帕一下一下擦着手掌上的血，知道夏岚没说实话，又道：“五公主既然想和我合作，那便拿出点诚意。”
夏岚看着沈嫣高耸乌黑的秀发，只得道：“你头发上有淡蓝淡蓝的光。”那光隐在乌黑的发丝间，不容易察觉，但只要光线暗些，加之细细认真地看，还是很容易能看出来得。
沈嫣闻言把发带解开，如瀑长发垂至腰际，她抓了一柄头发放到眼前，并没有看出什么，定睛一看，发丝间有星星点点的光。
沈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抬头看向夏岚，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就是那晚你送我的灯笼里的萤火虫吧？”
夏岚垂下头来。
平心而论，她觉得这是的确她对不住沈嫣。尤其知道沈嫣将那个灯笼一直留在房中后。
那晚那些萤火虫她事先处理过才送给了沈嫣，那些发光的小虫子带着美好的祝愿在沈嫣房内待了一晚，淡蓝色粉末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美人云鬓。
年年顺意，岁岁平安。
沈嫣呆呆地守了那个灯一整晚，原来守的，不过一份猜忌与忌惮。
沈嫣讥笑一般勾起了唇，在灰暗的房间里依旧明艳动人，抬眼时眼睛难得地弯了起来，淡色瞳孔里映出夏岚雪白的带有乱糟糟血痕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