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心病难医（中）
段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比起平日思念语嫣而彻夜难眠要舒服清爽得多。
待段誉洗漱后出了房门，却见院中景象怪异：昨天自己还在感叹的那棵老柳已经横腰折断，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截树干！院墙不知怎么倒塌，从这边能直接望到主院，旁边还有几个下人在搬着石头砖块似是准备重砌。
段誉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那时好象不能动了，体内的真气乱窜，幸好黄蓉在一旁指点，然后自己把真气泄了出去，再以后就没了知觉。段誉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一切不会是我弄的吧？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
段誉拉住了旁边一个下人，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院子是怎么回事？”那小厮行了一礼道：“公子，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昨晚听见一声巨响，穿上衣服跑出来看就成这样子，那时比这还要乱几分，我们都清理一个上午了。”段誉还待再问，却听后面一声道：“段公子，你醒了。”正是郭靖黄蓉二人。
段誉向他们行了一礼，却见黄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段公子，你是否想问这院子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如此？”
段誉苦笑道：“郭夫人不要告诉在下，这都和我有关。”
“何止与你有关，昨天那一下还真叫惊天地，泣鬼神，都吓的我不能动弹。”黄蓉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胸口，样子煞是娇憨可爱，半点也看不出这是个中年之人。旁边郭靖也道：“是啊，段公子，你昨天的那一指真是功力惊人，强我郭靖百倍。”
段誉又是一阵膻笑，说不出话来。
待三人用过了午饭，坐在厅中闲谈时，郭靖问道：“段公子，唉，这么叫来叫去还真是麻烦，我以后就叫你段兄弟如何？”段誉喜道：“那当然好，段誉只是觉得高攀。”郭靖摆摆手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比你年长些，就叫你兄弟，你若看得起郭某，就称我一声郭大哥，这样叫起来也亲近很多。”旁边黄蓉也点头附和。段誉见此，也不再做作，痛快的叫了声“郭大哥，郭大嫂”。郭靖听了哈哈大笑，显然是非常高兴。
却听黄蓉道：“靖哥哥，看把你高兴的，咱们正经事还没有说呢！”郭靖听了脸色一正，道：“对，蓉儿，还是你来说吧，我也说不太清楚。”黄蓉点了点头，于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尽数讲给了段誉，自然也包括郭靖以气探脉的过程。
黄蓉一边讲着，一边还观察着段誉的表情，却看段誉听到自己竟然一指打断那棵百年柳时，脸上一片惊讶，待听到他们如何诊断他的病情时，脸上除了一些感激，更多的却是平静淡泊，似是这些与他毫无关系。黄蓉心下不禁想道：“靖哥哥这个兄弟认得还真没有错，至情至性，淡泊生死，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待黄蓉刚刚讲完，郭靖就着急问道：“段兄弟，你这体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可知道？”黄蓉也是一脸关切神色。
段誉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大哥大嫂的关心，我这病由来已久，小弟还是知道的。”这声音低沉，让人听了不禁心中一酸。郭靖又问道：“若是没有难言之隐，兄弟还是说一说吧，我虽然未必帮得上忙，可蓉儿定能想出办法，治好兄弟。”
这话说得极为诚恳，段誉听了心中感激得很，觉得这刚认得郭大哥豪迈热心，对他也是很好，像极了前世的大哥萧峰。这萧峰和郭靖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一代大侠，武功高强，性格豪爽，对感情也都专一至极，不同的是郭靖更为正统一些，而萧峰却是男儿真本性！
于是，段誉就将自己怎么从大理出来寻找语嫣，在终南山上观摩重阳遗迹，又怎么吐血昏倒，再说了郝大通的诊断，还有自己现在只要一运功胸口就疼痛不已都一一说给了两人听。段誉来到这世界上近年余的时间里，虽没有遇到什么大事，比上辈子在江湖那三年要平缓得多，可郭靖黄蓉听着却也紧扣心弦，尤其是研读重阳遗迹那一块，更是让人惊叹。
待到段誉说完，郭靖下意识的望向黄蓉，只盼她说道“这病治得”，可却见黄蓉一脸凝重，低头沉思不语。郭靖不禁焦急，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反而是段誉一脸沉静，满不在乎，倒是站起又观摩起那幅《赏雪》来。
这样沉默了半响，黄蓉忽然道：“段兄弟，也许我这话问的有些冒昧，但事关重大，若是方便，还请你如实作答。”段誉道：“郭大嫂尽管问，这世上除了一事，我段誉皆能答得。”那一事自然是指他的真实来历。
黄蓉点了点头，道：“一是我想问段兄弟修炼的内功是否属于佛道两家之内；二是我见你昨天所出的那一指，手法虽然与你们段家一阳指相似，但气势却更为霸道一些，虽说听闻一阳指练到顶层也可隔空伤人，但威力应远远不如昨日那一下，还望兄弟能解其详。”
郭靖在旁边听得迷糊。心道：“蓉儿你没有事情问他功夫作何？”段誉却是飒然一笑：“我还以为大嫂所问何事，原来只有这些。呵呵，我所练得功夫我也说不太清楚，但知道应该是道家的内功，至于昨天那一指，我就更是不明白了。这门功夫是我们段家祖传绝学，叫做‘六脉神剑’，好像的确是从一阳指上取其精华得来，可我平日里即使尽全力也只能在那树上打个大洞罢了，要想横腰斩断，那是不行的。”
郭靖吸了口冷气，心道：“六脉神剑？比一阳指还要厉害？只能打个大洞？我这兄弟还真是本事高强，我比不上他。”黄蓉听了却是喜色微露，说道：“这就好办些。”
郭靖忙问：“蓉儿你有了办法？”段誉还是那副模样，倒不是不相信黄蓉可以医治他的隐疾，却是心中早已拿定注意：若寻不到语嫣，死与不死没有两样。
却听黄蓉道：“刚才我问段兄弟的武功和内力，就是想看看这个办法是否可行，现在看来很有希望。我本以为段兄弟内功出自佛门，那要难办一点，可既然出自道家，就绝无问题。至于兄弟你说昨天那一指不是平时的真正实力，更是增添了一份胜算！”
郭靖道：“蓉儿，到底要怎样才能治好段兄弟的病，你这么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到点子上啊？”段誉也是露出好奇什么，显然是被黄蓉挑起了兴趣。
黄蓉笑道：“靖哥哥不要着急，我这就说与你听。段兄弟的病主要是真气郁结于胸，不能正常流转，久而久之，经脉就会堵塞，到时就一切都晚了。如果现在可以打通那个穴道，让真气不再郁结，此病就可不治痊愈。一灯大师内力精深无比，又有重阳真人传与的先天功，段兄弟修炼的也正是道家真气，二者不相冲突，但若以段兄弟昨天那一指之力来看，恐怕内力要高出一灯大师不止一筹，所以我又问段兄弟那一指的来历，想来是那六脉神剑精妙，段兄弟昨夜体内的真气又不受控制，急于找到出口宣泄，所以有了那惊天一指。如此看来，请一灯大师用一阳指打通段兄弟的穴道，当有三成把握，若是靖哥哥在旁协助，当可升至四成。如果还可以顺利找到我爹爹助阵，那就有了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