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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的故事24

陶桃的故事24

蔺摇光一愣,“你说什么?”

陶桃越想越觉得事实便是如此,自她对他坦白后,事情便急转直下,小狐狸几个眼风便勾得她神不守舍,魂飞魄荡,着了魔一样的欲行非礼,可不就是中了摄魂术吗?

本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理智全无,原来却是这只居心叵测的小狐狸在搞鬼。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她很生气,“咱们学魅术的不都有这个规矩吗?相互之间只要对方不是自愿,绝不能使用摄魂术、通心术控制和窥探对方。”

少年情致缠绵的眼神渐渐冷下来,“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哄了你几句,可若不是知道了你的心意,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残存的酒意在胸中激荡,陶桃又羞又急,红着脸道:“就算我对你有意,可要怎么做也得由我自己拿主意做决定,你对我用摄魂术算什么?”

“我说了我没有!”蔺摇光也恼了,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陶桃!你若是后悔,我自然也无话可说,但你非说我用了摄魂术,这我不能忍。”

“我……谁说我……”陶桃正想说“后悔”两个字,忽瞥见小狐狸怒容满面,心下不禁嘀咕道:我生气,他比我还生气,怎么也得压过他,当下便一跺脚,道:“总之你用了手段,就是不尊重我,我,我不想看见你!”

蔺摇光冷笑道:“不想见就不见!”说完竟拔脚走了。

陶桃愣了一阵,也不理他,将榻边一张毯子一拉,自顾倒在榻上睡了。

次日陶桃醒来,抱着毯子正在回想昨夜之事,忽看到那只小兔子不知何时又跑了来,在矮几下眼巴巴地等着喂食,不禁将毯子一掀,笑出声来,“昨日喂你你不吃,今天再想来吃可就没有了。”

春日悠悠,莺声呖呖,和风轻轻穿梭在水阁间,她光着脚跳下榻,摸摸小兔子的背,“自己去玩吧,今日我要玩小狐狸的尾巴去了!”

她盈盈而笑,飞快回到卧室梳洗更衣,往飞星楼西座走。西座二楼是蔺摇光的居室,她一上楼,便见房门大敞,桌上端端正正摆着那本《魅经》,再一找,他的衣物和日常所吃的药也都不见了。

陶桃满腔喜悦被泼了一盆冷水,又是失落又是生气,在屋子中踱来踱去,“狐狸也太小气了,我昨晚说不想见他,又不是往后都不想见他,没想到他竟真的走了!”

她想了想,回主楼去取了信鸢,写了信往燕羽山送,几天后信鸢回来了,送去的信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但明显被打开过,上头还有一点墨迹。

小狐狸果然在燕羽山啊……这心思也够明显的,拉不下面子写回信,但是又明摆着告诉她他看过这封信。陶桃又好气又好笑,正好师傅秦惜晚前两日已回山,见了蔺摇光译出来的两页《魅经》,心下大大称奇,纤手一挥,让陶桃赶紧滚下山去找人。

陶桃得令,乐悠悠地往燕羽山赶去。一路赏花观水,到得飞羽泉边时已是夏初。她站在竹篱虚掩的院门外,正想着见了面要说什么话,院门却开了。

黄昏中蔺摇光的白色夏衫轻轻飘拂,陶桃凝望他片刻,忽觉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上前一步投入他怀里,蔺瑶光即刻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

欢欣喜悦在心头漫开,陶桃抱住他的腰,在少年胸口蹭了蹭,低声笑道:“蔺摇光,我们说好,有什么话都好好讲,以后再吵架,你不许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反正我是不会去找你的。”说完擡头看他。

蔺摇光眉目含情,唇角蕴笑,柔声道:“好。”

陶桃想了想,又道:“这次我找了你,所以这回不算,你记住,下不为例!”

“……好。”

自此夏日悠长,山林之景又是大不一样,满目郁郁葱葱,蝉鸣蜂飞,处处皆是浓荫覆地,百鸟欢歌。长日依依不去,正好趁了大好天光陟山采药,辟路探幽,走不动时便随意找处地方歇息,摸出携带的食物,再简单再粗陋也吃得满心畅然;或者让蔺摇光背她,她背着装草药的背篓,一步一步踏着夕阳回家,沿途撒下细细碎碎的私语欢笑。

遇到暴雨,陶桃便摘了燕羽山遍生的一种大蒲叶,和蔺摇光顶在头上,相互取笑着,依偎在一起等雨停,然后浑身湿透地跑回家,也不用担心着凉受寒。

夜晚一般是不出门的,夏夜清风凉爽,陶桃甜言蜜语哄了蔺摇光变做狐狸,一人一狐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竹榻上乘凉。蔺摇光这架紫藤也养的妙,花期够长,五月末了淡紫花穗还一串串地垂在藤蔓间,陶桃熏了艾草,拿晒干的蒲叶做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膝上趴的狐狸遍身狐毛已银了大半,狐尾亦变得半白半银。

因不能再进栖枫谷,她便在枫落渡等待每月一次出谷归谷的大师姐,小聚后回燕羽山,她就献宝似地给蔺瑶光看她买的东西。有一回她什么也没买,就只倾囊买了一把牛角梳,每日清早都用这把梳子给他梳头。

有时她晚上饿了,还会心血来潮地拉着蔺摇光去飞羽泉边钓鱼,当然,也不是非得吃鱼,不过是想借机欣赏泉边的夜色。

万籁生山,繁星在水,飞泉淙淙,凉风轻轻,她枕在蔺摇光的腿上,少年手持钓杆,和她一样的心不在焉。

“摇光,”她很认真地问,“钓上鱼来,咱们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呢?要不,炸了来吃?哎呀,那种小银鱼现在真的没有吗?”

“要过一阵子才有,”蔺摇光回答道,又想了想,“不要炸,太油了些,要不清蒸吧。”

“可是我想吃松子鱼,家里还存有一点松子。”她有点苦恼地说,“不过这么吃下去又胖了怎么办呢?”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再胖我也抱得动。”

陶桃心花怒放,勾住他的脖子借力起身,在他下巴上“啪叽”亲了一口,少年丢了钓杆搂住她想要吻上来,她却滑到他腿上,笑道:“专心钓鱼,钓不上来可就只有饿肚子了。”

蔺摇光低低道,“这么久了都没动静,怕是鱼都睡了,要不咱们回去,我剥松子给你吃。”

“再等等吧,”她眼巴巴地瞅着水面,“万一有鱼睡醒了呢?”

“那你小声点,”他悄声笑道,“有睡醒的鱼也给你吓跑了。”

山闲林静,陶桃静默一会儿,又忍不住东拉西扯说道:“师傅说,我最好现在不要学化相之术,虽然你已经解了两页,但恐怕最艰深的还在后头,贸然学了,一知半解的怕反坏了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蔺摇光道,“你不是现在在学幻术吗?先学着那个吧,等我把化相之术全解出来再说。”

“嗯,幻术也挺有意思,但我最终还是要学魅术的,我可在师祖牌位前发过誓。对了,你后来有没有试着施过术?”她撑起身子问道。

蔺摇光摇头,“没有,之前有借助豆蔻香浅浅试过,香尽术止,但如今术力更强,香已不起作用,而我还不知如何解除终止相术,且从第三页头两句看来,化相之术恐怕无解,一旦强行终止,施术之人便会受到反噬而神毁魂消,所以轻易不敢再尝试。”

陶桃想着自己在化相之术中的情形,不由打了个寒噤,蔺摇光一臂揽过她,收了钓竿笑道:“看来鱼确实都睡了,回去吧,不想吃松子我做荷叶酥给你吃。”

“好。”陶桃甜滋滋道,拍拍衣裙起身,忽而心有所感,回头望向水面。

粼波闪闪,如星坠沉渊,光影斑驳,渐渐烁跃成一片,无止境的一片莹白延伸出去,漫过山林,卷向天际。

启明星悄然灭了,一线曙光自天边抹开,不出片刻,泼墨似的恢弘穹空就将冉冉亮起,广阔的苂渊,即将飞到尽头。

她……也快醒了。

怀中身体已变得温热,手足和额际微微沁着汗,被她抱着的银色狐尾微微伸展,尾尖散开少许,仍是笼在她身周,以免呼啸的风带走她刚正常的体温。

摇光静如止水的双眸中有一丝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波动,两年了,未曾再体会过这些恼人的情绪,苦恼、生气、期冀,以及浓烈的喜悦和欢愉,尽管这些都是属于别人的心情,但不可避免的,他那颗冷漠如石的狐心上仍然因之而留下了淡淡一点印痕。

陶桃还未完全苏醒,眼皮下的眼珠轻轻颤动着,流水一般的散碎片段急速掠过,摇光无悲无喜漠然旁观,直至看见自己身处血泊之中,惊慌失措的她忙不择路奔往栖枫谷,不顾禁令闯入祈雨殿,强烈的各种情绪再度铺天盖地而来,令得银狐的瞳孔微微收缩。

无尽的血色过后是漫山遍野的雪白,她绝望地一遍遍询问那一身黑衣的少年剑客:“他今早不是还在宴亭里和你下棋吗?为什么就不见了?下棋时你可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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