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心伤
深夜,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匆匆进了燕王府前院,只因头戴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却能看到她步履匆忙。
书房中,南东凌正在和杜敬商讨兵部尚书府的事情,杜敬端着茶想了想,苍白虚弱的面容在香气烟雾中显得那般的不真实,南东凌看见此景,心中叹息,这样才华出众的人若是能一直为他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可惜啊,他身患顽疾,天不假年!
杜敬道:“王爷,如果单单是军机图这一件事还好说,陛下顶多罚他一年半载的俸禄,再斥责您几句,可现在性质不一样了,他刺杀陛下,犯的是谋逆的大罪,陛下多年来尤为痛恨有谋逆之心的人,这件事不好办。”
南东楚这才像是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叹了口气,道:“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本王置之不理?”
“不行!”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南东凌和杜敬两人同时抬头看着门口方向,看见一身姿窈窕头戴面纱的女子快步走过来。
杜敬蹙了蹙眉头,他常来常往于燕王的书房,进来打扫的都是燕王的心腹,还从见过有哪个女子这样大胆,竟敢擅闯燕王书房。
可是转眼看燕王的神色,南东凌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情绪,杜敬站起了身,道:“王爷,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南东凌靠在椅子上,笑道:“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杜敬笑着颔首,转身就往外走,经过那女子身边时,他不禁侧头看了一眼,女子身形柔美,腰肢纤细,可以猜测出这绝对是个大美人。他心里纳闷了,燕王府各色美人争奇斗艳,倒像是从没见过她,深更半夜还遮着面容,不知是何来历。杜敬摇了摇头,此事跟自己无关,不必操心,抬脚迈出了书房。
“王爷,求您救救兵部尚书府吧!”女子快走几步来到书桌前,直直跪在南东凌眼前,啜泣道:“王爷,求求您了,求您救救他们吧。”
求他也没用,陛下下旨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有办法,他何尝不想救,可是程洛平太大胆了,竟然敢行刺陛下,这让他怎么救,只怕他前脚上折子求情,后脚就有人参他一本,这样的事他可不会干。“情儿,这件事本王实在爱莫能助!”
叶雨情一下子摘掉头纱,露出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晶莹的泪珠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王爷,现在只有您能救舅父和外祖母了,您若是不救他们,他们可真的没有活路了。”叶雨情急得眼泪哗哗地流,“王爷,我知道您和太子之间定有一战,若是有舅舅在,他一定尽力帮您,还有,我外祖母出自云南陈氏,陈氏在云南的财力和势力对您的大事一定会有帮助的。”
这些南东凌都考虑过了,程洛平是有用,但那仅限于他稳当的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他下去了,再换个人顶替也就是了。至于云南陈氏,他已经派人去云南和陈家家主接洽了,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南东凌道:“情儿,你先起来。”
叶雨情一喜,以为他答应帮忙向皇帝求情了,可是南东凌却说:“情儿,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若是别的,我或许还能让外祖父想想办法救你舅舅,可是谋逆乃大罪,是要灭九族的,父皇看在了大将军的面子上,才从轻处罚。”
这就是说,没希望了。叶雨情像泄了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舅舅和外祖母是她所有的依靠了,没有了她们,她如何跟叶薇雪斗,拿什么跟她斗。
现如今,亲娘被送出了府,亲爹不喜欢自己,有家也回不去,整日隐姓埋名的在王府里偷生,难道她这辈子就要在见不得光的地活着吗?不,不行,绝对不行。
“王爷,你能替我安排,让我去为她们收尸吗?”叶雨情一双凄迷婉转的眼睛看着南东凌,哭得梨花带雨,南东凌心中不免一动,将叶雨情扶了起来,搂在自己的怀里。
听人说,男人就喜欢女人柔弱无助的一面,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保护欲。果然如此!事到如今,她只能牢牢的抓住南东凌的心,才有机会翻身。
三日后,是兵部尚书满门抄斩的日子,影月见叶薇雪打扮的样子是要出门,道:“太子妃,您今天要出门吗?”
叶薇雪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影月犹豫道:“小姐,兵部尚书府一家都在菜市口斩首,街上一定乱糟糟的,您这个时候出门”话还没说完,英落已经过来,跟叶薇雪说:“太子妃,马车已经备好了。”
看影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英落小声提醒道:“影月,你今天是不是傻,太子妃为什么非要出去,旁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影月一愣,脑子灵光一闪,当初大姨娘和二小姐仗着兵部尚书府的势力,在府里没少欺负小姐,还妄想害死夫人,今天这样的场面,小姐怎么能不去呢!她立刻道:“是,我明白。”
坐在马车上,叶薇雪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一天,外公鲜血淋漓的头颅滚到了街上,可那一双眼睛一直不曾闭上,她知道外公死不瞑目,直到下了雨,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她才敢出去用布匹将外公的头颅包起来,那时候,她眼中的泪都流尽了。
她摸了一下脸,脸上湿湿的,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哭了。
菜市场人山人海的,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等着看热闹。叶薇雪的马车停在巷子里,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刑场上披头散发的几个人,她的眼睛不经意一撇,看到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正挤在人群里。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刀起刀落。
叶薇雪遥遥的看了眼在人群中痛哭的叶雨情,仿似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倏地放下了车帘,将身形掩住了。一摸脸,发现自己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