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混沌灵境(1)

“……浩浩天轨，芸芸太虚，暝暝幻梦，何时归期……”

有歌声……

“时日向暮，寒暑殊绝，何以世宁，岁岁相欢……”

歌声时断时续，传入黛砚耳中。

他睁了睁眼，果然，又来到了灵石之中。

这一次，小女孩并未沉睡，她背对着黛砚，坐在流水旁，赤足拍打着潺潺水花，嘴里轻唱不知名的歌谣，歌声与那一次缥缈无踪的感觉不同，更像少女念诗般轻柔。

听到身后脚步声，歌声停了，她回头，看着黛砚：“你来了。”

见黛砚停下脚步，神色有一丝茫然，她皱了皱眉：“怎么，与炽庐一战受伤了？”

声音稚嫩，语气却一点也没有小女孩的模样。

黛砚的茫然之色变成了警惕，这个小女孩未曾与他多说一句，他一直猜测她是被囚困于此，为何如今突然道出一句幻境中发生的事，难道她可以看到外界？

看他的样子，小女孩松口气，“魂体完好，看来没事。”

黛砚问道：“你是谁？”

“失路之人。”女孩赤足起身，朝他一步步走来，“我迷失了方向，被困于这一方天地中，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你可以感知外界？”黛砚试探地问，这灵石内隔绝一切，灵气充裕，若非这女孩与他同是魂体，或是生来诞生于灵石中，想必比外界的千年老妖怪还厉害了。

女孩摇摇头：“我只是感到了炽庐的气息。”

黛砚还想问她是否认识炽庐，女孩便冒出一句惊天之语：“我融合了战狱山的灵石、一整块灵石，比你那破灵石碎片好多了。”

黛砚眼中光芒一闪，要不是这魂体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量，他已冲上前去制住了她，逼问流传离开幻境的方法是否是真是假，而现在他只能步履飘浮地走两步，“你是灵石之主？”

“我不过是一缕妖识。”女孩怔愕，接着道：“先前我苏醒，也是因为你让两片灵石碎片相聚，偶然入了这灵石空间，将我唤醒。而后你又将灵石碎片分离，我的妖识微弱，便只能沉睡，而今融合了战狱山的灵石，总算恢复了些许神魂。”

“那些灵石中，有你的神魂？”黛砚反应了过来。

“可以这么说。”

“你为何在灵石中？”黛砚一问。

女孩愣了愣：“我为何会在此……我为何……”似被什么刺激了一般，扶着脑袋蹲下了身，头疼欲裂。

黛砚喃喃道：“神魂不全，难道是不记得了？”

“啊……”女孩仍旧抓着脑袋，此刻像是被什么痛击了一般，嘴里不停念叨着：“时不往复……如何同归……时不往复……如何同归……”

女孩缓缓停了动作，已是沉睡了过去。

黛砚靠近了她，方才碰到她的衣衫，女孩的躯体便就此消散了。

饶是黛砚，心中也无法淡定，他仔细打量这方灵石之境，发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灵溪中的流水灵气更充裕了，有微风轻压碧草，亭阁之外，出现了一片芦苇湖泊，比先前宽阔了许多。

他走到亭阁之中，想起第一次来，触碰了那方石台的反应，而今石台上的血迹已完全消失，他伸手，想再次试探一番，便听到了女孩的声音：“喂。”

黛砚回头，女孩站在不远处，身影朦胧。

“你是不是想出去？”女孩问道。

黛砚反问：“你让我进入此处，又作何为？”

女孩继续问道：“我是问你，是不是想离开幻璃镜？”

黛砚眉眼微眯，“你可以让我离开幻璃镜？”

女孩顿了顿，道：“我不知道，或许可以。”

“或许？”

“我的神魂不全，很多事都忘了。”

黛砚忽然想到：“你可见过潘鸣妖尊？”

“我说过，你是第一个来此处的人。”

黛砚疑道：“几位妖尊都有灵石镇岛，为何他们不曾发现你？”

“你不一样。”女孩淡淡笑了：“……万劫轮回，从此休。”

“这是何意？”黛砚还想再追问下去，女孩的身影又渐渐散去了。

只余流水潺潺，芦苇轻曳，静谧安宁。

黛砚得不到回答，打算回到幻境，却不知该如何行事。

他用神魂之力往石台注入灵气，石台光亮了一瞬，又灭了下去，周遭景色并无变化。

灵石之境中，无日月辰星，黛砚不知时日，寻遍境内无果，只能打坐修行。

他开始运行颜华教授他的运功法门，要提升妖力，必拓展灵脉，提升魂力。

灵脉如容器，若装不下妖力，便会爆裂而亡，而魂力如阀门一般控制妖力，闭塞则无法使出妖力，而一旦失控，便如猛洪泄流，将百年修炼一朝付诸东流。修炼灵脉倒是简单，只需提升境界，固本培元即可，而修炼魂力却是不易，须抛开肉身，以魂魄淬炼灵力为己用，若肉身有损，神魂必有影响，受的伤更甚于灵脉，甚至无法继续修炼也有可能。

在刀山血海的幻境中，谁又会放心将肉身与魂魄分离，练这“可有可无”的魂力呢。

黛砚想估计自己的身躯要么被炽庐炸成了灰，要么被青槐当尸体埋了，不然怎么一点动静都无，既然暂时出不去，他便就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