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诺言与利用

125、诺言与利用

她杀人了？

瑾辰愣了愣,冰冷的地面让她回魂，可是这不是，电/击/枪吗？难怪,难怪她握上枪的时候有些异样……

边副官已经冲到潘副师长身侧。潘副师长左胸那弹口，正中左心室，位置不差分毫,利落极了。只能是,确实是,她开枪击中的。

但是她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因为——

“漆雕玹？漆雕玹！”

她手腿并用，挪到了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漆雕将军身边。然后看到了他怀中的漆雕玹,和他左胸的那把完全没入只剩刀柄的匕首。

刀柄银灰,黑衣染血。

她还是迟了，还是迟了。

是她的错。

“漆雕玹……”

漆雕玹好似听到了瑾辰的呼唤,从眼帘里努力向她望来。那深邃的眼眸,此时却是那般的黯淡。那是，众星消弭,或者，深渊干涸。

不管哪一样，都不是瑾辰想见到的。

她麻木又寒冷，慌张又镇定。

“你别说话了，别动，别动。”

漆雕将军已经先一步将他尽量放平，减缓血液循环速度,也增加向大脑的血供。许多人在外围观,只是注视,无人敢入,唯恐破坏现场，或者还有别的意图。

瑾辰三下五除二拆下自己制服的腰带，干净利落地绕过漆雕玹的胸际，做了个简易的固定装置，防止匕首发生位移。

做好这些，她染上鲜血的双手，才开始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慌乱从何而来，这种寒冷甚至胜过了傅若雪不知生死的时候。

但是彼时，还有漆雕玹的镇定眼神将她从堪堪溺毙之中救起。现在，躺在这里的，却就是漆雕玹。

没有人，再能救她了。

没有人。

难道，她这一生，就是要不停失去吗？

她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她的父母，她的记忆中没有父母的手心的一点点的爱。

甚至那群黑衣士兵也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就将她带离了那个她从小待着的、可能有她父母线索的异星。联邦星域广阔，要找这样的一颗异星，真的太难了。

也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就将李君慕带离了她的身边。她那时以为这就是永别，心痛也是撕心裂肺。

她差点也要失去欧欧了，唯一的、还能让她相信她的父母存在过的那个载体。

而今天，一天之内，她以为她要失去傅若雪了，这个她至今为止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现在，她生怕，她要失去漆雕玹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她忽然发现，如果没有这个人存在这世上，她的心好像就会缺了那么一块，在风起的时候，在月升的时候，或者阳光照下的时候，就会痛。

其实也是，如果没有这个人存在，她独自活在这世上，那好像就会少了许许多多的意味，多了许许多多的遗憾。

她好像忽然想通了。那些赴死之人，静静躺在这里的潘长祥，或者昔日的持刃少年，是不是，也都失去过什么，至深至切之人，所以他们没有求生的意愿了。

她也忽然发现，原来，漆雕玹，在她心中，也已经是，那么重要了吗……

她在这陷入死寂，如同一团再也燃不起的灰烬的时候。

有一只手，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单薄，冰冷，有茧，轻微。

却又温暖，将一团火焰塞到了她的心中，暖得她将要落下泪来。

她回握住了那只手，妄图用自己的热血捂暖他的灵魂。

她握得那般紧，好似一个永世的诺言。

你不是说，我们过会儿，就走吗？

一阵闹哄哄，不过两分钟，急救人员就来了。

漆雕玹被小心翼翼擡上担架，她被推到一旁。

那只手从她的指尖滑开。

她并拢手指，也抓不住指尖漏走的沙砾。

她的喉咙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的心肺间也有重物坠压，喘不上气。她追着那些人，却被蹒跚的边副官拦下。

“瑾辰，你，还是别去了。”边副官于心不忍，抛下这句话，在急救人员的搀扶下躺上担架追随着漆雕将军一同离去。

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了瑾辰。

不，也不尽然。还有公安和特警，或者还有第九军的人，将她围拢，隔绝了她望向漆雕玹的最后的一眼。

她作为唯一剩下的当事人，需要接受一堆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