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傲慢

对于安德亵而言，自己精心安排的宴会多少是有些不欢而散的。想试着跟莱茵和解，但对方根本不领情。惆怅地回到房间，破天荒地想再喝点酒。“地狱红魔，一杯。”

“王……王上？”宫女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安德亵嘴里说出来的，他是真的不喜欢烈酒，宫里的地狱红魔全都是给雷恩迪的使臣或者魔拉甘准备的。

“去吧，一杯地狱红魔。”醒着的时候心乱如麻，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了吧？惨淡一笑，安德亵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才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叹口气，坐到窗边，再叹口气。远处摇曳着的鬼火进到他的眸子里，却没把他黯淡的瞳孔照亮多少。

“你给我……好好躺着！”把在自己肩膀上手舞足蹈的村雨甩到床上，莱茵翻个白眼，每次一喝酒就醉，一醉就发疯，村雨这脾气也就幸亏是遇到自己了，不然放在别人那里怎么说都是不可能在喝酒的时候再让它在外面的。终于安静下来，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着在床上一脸安详的村雨，莱茵嘴角不经意地抿住。

自己又何尝不想原谅安德亵呢——就算两人终究不会成为彼此的伴侣，莱茵也想最起码能在一段时间内陪伴彼此。表面上自己对安德亵深恶痛绝，恨不得有机会就拆他的皮吃他的肉剔他的骨头，但这些东西终究瞒不过自己，就算表演得再精妙，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虽然莱茵连沧海都没有进过，但现在，她已经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水了。

“诶，村雨，”想着想着，莱茵忘掉了村雨已经合成了傻子这一件事，手放到它臂上，叫一声，“哦……没事了。”

我想找莱茵……一口闷掉半杯地狱红魔，喉咙马上像火烧一样地炽烈起来。手扶着床头，安德亵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终于好了点，但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混沌，最后一丝神识驱使着他站起身，差点崴到自己的脚。脚步声很重，在走廊上东摇西晃地蹒跚着。

好像，是这儿？把门敲响，整个人靠在门上。

被敲门声拉回现实，莱茵眨几下眼，“哪位？”

“哪位？”

没人回答，但自己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敲门声。走到门前，刚刚把门打开，安德亵的身子就朝她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把他接住，他现在的样子和莱茵印象中的他完全不符，大张的嘴中每次呼吸都会吐出一股浓烈的酒味，莱茵对这种闻着就害怕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随便几杯曼尔拉弥斯蜜酿都能把你喝得不省人事的，怎么忽然开始喝地狱红魔了？酒劲在头，莱茵没有松手，安德亵的脑袋静静地躺在莱茵的臂弯里。

“我……呃！”安德亵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个缝，看着面前的莱茵——严格来说，安德亵现在看谁都会是莱茵，“我，喜欢你。”

莱茵不语，心里乱起来。

“莱……茵，我喜欢……你。”

“怎么了，图凡那的国王要酒醉了才敢说这些话么？”虽然安德亵说的话的确触动了自己，但这份感动在莱茵脑子里留了不超过五秒就烟消云散，“既然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走呢？”

“我……”

“喝醉了才敢来跟我说？呵，懦夫。”松手，安德亵的耳朵撞在地上，嗡嗡声一阵阵地传进他的大脑，“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了，安德亵，我承认，我还想跟你发生点什么——但你曾经做过些什么？现在后悔，太晚了吧？”

伸手揪住莱茵的衣领，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脖子完全支撑不住脑袋，只得任由它倒来倒去，“莱，茵……我喜欢你。”

“放手。”

“我不会……再放开……”

一拳打在安德亵脸侧，没做也没办法做任何防御措施的安德亵整个人侧着倒在一边，又是脑袋先着地。正想爬起，莱茵又是一脚踩在安德亵的脑袋上，这样揍面前醉成一滩烂泥的安德亵，莱茵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但，不动手的话，又觉得委屈。

把安德亵打了个鼻青脸肿，看着已经完全破了相的安德亵，莱茵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痛是痛快了，但痛也痛了。

安德亵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莱茵打晕了，莱茵把他扛到肩上。人醉了之后感觉似乎比之前重了许多，吃力地走几步，莱茵认清了自己可能不太扛得动的现实，一手扶墙，另一只手固定住安德亵，往面前一片狼藉的路走着。

扔到床上，再扭头看一眼，安德亵的左脸已经中了，眼眶也高高地涨着，额头上一处被打裂开的皮肤里沁出的血已经干涸。想吻他一下，但在嘴唇碰上他之前莱茵止住了。

就这么结束吧。

把自己偷偷带回来的一瓶没开封的曼尔拉弥斯蜜酿喝掉一半，莱茵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勉强把瓶塞放回瓶口，酒瓶就随意地扔在地上。

没办法从窗外的天色看出来现在是什么时间，莱茵头痛得厉害，村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试着想起身，脑袋马上像裂开一样的胀起来，乖乖地躺好。肚子饿，但没办法，只能等村雨回来了。

“王上……您这是？”博熙蒙德看着自己面前完全变了一个样的安德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喝多了，跌了一跤；今天有些什么事？”

两人在走廊里遇到，安德亵的表情不再像之前一样充满了希冀和渴望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畏惧。莱茵直接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丝毫不在乎安德亵是长夜宫的主人。安德亵想扭头看莱茵一眼，但又不愿意再把自己的面子放下来了——她都已经那么明确地拒绝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不要脸地贴上去呢？

虽然醉了，醉得很厉害，但安德亵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莱茵每一拳、每一脚招呼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份痛感都无比真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像散架一样的疼痛更提醒着他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伊洛格外地珍惜和亚历克斯在一起的时光，毕竟下一次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两人每天都黏在一起，亚历克斯也似乎忘了自己来图凡那的原因是为了莱茵一样，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伊洛身上。村雨则一直在莱茵身边，陪她练剑、跟她闲聊，还教了她一些自己在东瀛的时候学到的歌。

“莱茵小姐，您的信。”博熙蒙德把手中微微鼓起的信封交到来开门的村雨手里，行一个礼便转身离开。安德亵已经明确地跟他表示了，说他以后不再想和莱茵有些什么来往，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和心力——欣赏莱茵是真的，但他这种地位的人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你成阿萨辛大师啦！？”村雨问明白了信封里装着的胸针是做什么的后，激动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