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成长

博熙蒙德坐在莱茵对面，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冲撞着。“所以，如果你们两个一定要决斗的话，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你们决斗的方式，”安德亵叹口气，博熙蒙德这次是真的发火了，怎么劝都劝不下来，“你们先说吧，你们自己的设想。”

“为了防止让莱茵小姐受太重的伤，我建议这次决斗就不采用真剑决斗的方式了，”博熙蒙德看着莱茵，平淡地说着，“采用木剑或者魔法剑就……”

“真不真剑得看你用不用魔法，博熙蒙德，”莱茵挑眉，很明显，他对博熙蒙德用魔法把自己锁定住的行为非常不满，“如果你要用魔法的话就真剑吧，当然，如果保证不用的话，可以木剑。”

“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你不用下三滥的手段的话，我们可以和平地决斗，但是如果你要用，再弄点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地下伸出来把我拉住捆住之类的，就真剑好了。”莱茵不想给博熙蒙德留面子，一点都不想。或许也因为他是安德亵的人，自己羞辱一个就算是羞辱两个了——你的属下行径卑劣，那说明你这个人人品也不怎么样。

“你！”博熙蒙德从椅子上站起，安德亵赶忙伸手制止，“小姐，人各为其主，现在已经到了讨论决斗事宜的时候，为什么阁下还要恶语相向？”

“足下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是安德亵指使的咯？”吵架这种事情莱茵比起博熙蒙德绝对算是行家，当年在酒馆里当刺客的时候可学了不少东西，那些娼妓骂嫖客的脸色和语气尚且历历在目、不绝于耳，酒鬼们骂街的样子同样永生难忘。

“行了，莱茵，别吵了。”亚历克斯知道，如果再让莱茵自由发挥下去的话别说决斗了，可能安德亵都会被她惹毛，瞟莱茵一眼，冷冷地说道，“博熙蒙德，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吧。”

“真剑？那就真剑，莱茵小姐，你自己要求的；王上，属下想要一场如莱茵小姐所说的真剑决斗，望陛下恩准！”博熙蒙德说着，右手缭绕着的黑烟散尽，一把长剑被他拍在桌子上。

“莱茵呢？”真剑决斗这种事情太危险，安德亵肯定是不想让两人犯险的——一个是自己最忠实的下属，另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希望莱茵能服个软、松松口吧。

“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难道我还能被他吓到？”不遑多让地把村雨放到桌上，“时间？”

“越快越好。”博熙蒙德见莱茵没有退让，也冷静下来。

“那就明天下午。”莱茵挑挑眉，“地点？”

“长夜宫有专门的训练场，到时候去那里就行。”既然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其他人也就不再插手。博熙蒙德看着莱茵，两个人的真剑决斗算是安排好也定下来了。

“生死局？还是点到为止？”

“谁死了都不好吧，特别是小姐……”

“我没想过我会死在你手里，但既然如此，那就点到为止好了。”的确，这是人家的地盘，就算自己不怕死给人家杀了肯定也不行。

在路上的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完成冢原高干给自己布置的六千剑训练计划，把决斗的事情讨论完，莱茵找宫里的侍卫讨把木剑，找个树桩——这里不像洛恩忒斯府一样，那些人随时可以给自己弄点什么不容易被破坏的东西出来供自己练习，又不可能去找安德亵服个软让他给变出来。虽然木剑手感等各方面都没有村雨好，但有得练总比闲着好。

“很快啊。”亚历克斯站在不远处，看着莱茵练剑时候的样子，自己眨个眼的功夫就已经能听到木剑在木桩上碰撞了两三下，这样的挥刀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了。手里握着两杯曼尔拉弥斯蜜酿，喊一声。

“啊……您来了？呼……累死。”随意把木剑抛下，莱茵走到亚历克斯身边，接过酒杯，“怎么，不陪伊洛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嘴角稍微抿一下，亚历克斯用刚空出来的手捏捏莱茵的脸蛋，“这么快就发现了？”

“哇，你们那表现得都一清二楚的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莱茵阖上眼皮，摇摇头，“又是抱又是亲的，那天晚上在图凡那边境那个小镇上的酒馆里住的时候，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只要脑子没出问题的人都能发现的吧？”

“倒是有道理哦。”走到莱茵扔下来的木剑边，俯身捡起，“为什么一定要跟博熙蒙德打一架啊？”

“很简单啊，”莱茵站在原地，看着亚历克斯的背影，“看他不爽，嘴上说着什么骑士精神仁义道德，自己干的是有悖公正的事情。”

“各为其主，莱茵，他是安德亵的手下，而你是自由身，”亚历克斯平静地说着，想把自己知道的道理告诉莱茵，这样对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如果有一天你成了别人的手下，当他给你派什么任务的时候你也会明白的，有的事情不是道义和精神就可以改变，必须得付出一些东西。”

“怎么又开始讲道理了呀……”苦笑一下，把酒杯放到一边，从亚历克斯手里拿过木剑，对着空气挥舞两下，“好了，我要继续训练了，如果还有什么道理没讲完的话等我累完了再说，可以吗？”

“无所谓，这些东西学不会是你的损失。”亚历克斯倒是看得开，虽然莱茵应该是自己最后的一个血亲了，但自己并没有资格去指挥她命令她做什么事情。必要的关照自然得给，其他的就不那么所谓了——她的路是自己的，要走成什么样能走成什么样都与亚历克斯这个死人没太大的关系。就算以后被人说她家教有问题那也是桑马克西的失职，跟亚历克斯算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一天多少下啊？”

“六千。”莱茵不再扭头看亚历克斯，把注意力全部聚集到手部，一次迅猛刚毅的斩击打在木桩上，抬手和再次下落的动作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木剑在空中翻飞时留下的残影。

自己似乎……还真没怎么见过她用剑呢。饶有兴致地在一旁坐下，一天六千剑这种事情就算是对生前的亚历克斯来说也是有点苛刻的——这样的练习表面上看来意义不是特别大，太过基础。但看莱茵练得这么起劲，让亚历克斯生出了不少的兴趣。看着莱茵的身姿和神情，之前那个在雨中一脸无能为力的小女孩已经不存在于她的身上了，亚历克斯感触颇深。

才一年的时间，这个小家伙就被逼着成长到现在的程度了呢。有些欣慰，又有点心酸。

如果当年不是自己要带着暗裔们站在铁兰亨草原上的话，现在的莱茵应该还跟自己二十多岁快三十的时候一样吧——与世无争，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暗裔一族的重担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需要思考自己的未来在什么地方，自己要带领着暗裔们走什么样的路。

提前长到成熟是一件好事，但莱茵付出的努力肯定不小。

当然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三次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最后一剑，灌注了全身上下所有力量的一剑劈在树桩上，木剑断成两截，莱茵抬手把额头上的汗胡乱揩掉，睫毛上也挂了几滴汗珠。亚历克斯算了算，从自己听到这边传来击打木制品的声音到现在只差不多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