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人皇（一）
莱茵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明天不用去道场训练的话今天就可以晚些休息不用再担心起不起得来了。本来萨墨莎想跟莱茵一起的，莱茵不好意思，只得作罢。让店里的侍女送一瓶曼尔拉弥斯蜜酿和一瓶地狱红魔上来，莱茵想跟萨墨莎好好喝点。啤酒喝了涨肚，过会儿就尿急，好喝但不方便喝，其他的酒又不是两人喜欢的，最好的解法分开喝——莱茵觉得地狱红魔太烈，萨墨莎认为曼尔拉弥斯蜜酿太甜，两者的口感差异巨大，还是各喝各的，想试试对方的了再跟对方要比较好。
念了句什么咒语不知道，室内的温度升起来，萨墨莎斟满一杯跟莱茵碰一下，仰头喝光，双眼紧闭、皱住眉头，良久，长出一口气。从奥斯特港出来之后的确轻松了不少，特别是在见到莱茵之后，两人相处的环境不再像洛恩忒斯府里一样肃穆冷清，可能洛恩忒斯府到后面变得有生机的原因的确是因为莱茵吧。忽然想到这点，萨墨莎隔半杯酒观察着莱茵。
两人很随便地坐在香取神道流道场的门口，莱茵今天请假就别进去了，以免冢原高干碰到了不高兴当场取消莱茵的假期。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总还是小心为好，在外面的话就算运气不好遇上也可以说两人恰好经过道场，走累了坐下来休息休息。
分食着刚出炉的面包和肉干，香取神道流附近居民来来往往的百态被两人看在眼里，晚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反倒有了些春天的暖意。阳光照在身上正是舒服的感觉，不热，只是微微地在皮肤上留下一点点温度，在阳光里就像手摸丝袜一样，让人觉得很自在。
一队人马皆披挂着重甲的骑士停在两人面前，一脸讶异地看着面前带着笑容、吃的整张下半脸都是食物残渣的两人。一个顶着宝冠、腰间挂着的长剑剑鞘绽着金色关泽、身后笼了尽显华贵风采披风的埃修洛特帝国皇帝罗克苏兰踱马到队首，见萨墨莎，下马。
“久闻大名，今日有幸相会。”走到萨墨莎面前，用埃修洛特的礼节摆一个问候的姿势。
“谢谢，罗克苏兰陛下。”起身回礼，但并不像罗克苏兰的臣子们一样行跪礼。
“昨日铁鸦团团长安东尼奥来请您，您说要带到宫里的人是这位吗？”看着萨墨莎身边表情有点紧张的莱茵，罗克苏兰脸上的微笑变得愈发平和。
“对，陛下既然亲自来了，想必就是同意萨墨莎的要求了？”
“请两位上马吧，只是餐宴的时候添双筷子而已；还没问过，小姐是？”罗克苏兰朝骑士们挥挥手，一个骑士马上牵了两匹马带到两人面前。
“莱茵。”萨墨莎怕莱茵反应不过来怎么回答，马上抢过话头。
“莱茵小姐，您好。”微微欠身、低头。
“马就不必了，莱茵不会骑马，她跟我骑同一匹就好，谢谢。”跨上马背，把莱茵拉到自己身前坐稳。
这个皇帝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莱茵心里有不少的问号。按理说皇帝、君王都应该像魔拉甘一样对什么东西都有恃无恐、傲气凌人，但罗克苏兰表现出来的是谦逊、和蔼，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三十来岁就手握重权的人应该表现出来的。
“关于舍妹康斯妲斯的事，朕在此替她向您道个歉，人各为其主，还请您不要生她的气。”马蹄慢慢地向宫殿的方向迈着，罗克苏兰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明显，罗克苏兰的意思是“你要有气你冲我来，别对康斯妲斯做什么。”，萨墨莎听得明白，“这就是您多虑了，人各为其主这点萨墨莎自然明白，当初从托厄出来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报复于她。”相反，或许我早就该放托厄汗国自己走了。后半句话没说出来，萨墨莎把它藏在心里。
倒是忽然对罗克苏兰感兴趣起来，跟康斯妲斯相比，皇帝的命肯定是更尊贵、更值钱的，而康斯妲斯现在最高的身份也就不过是托厄汗国的可敦，居然会为了康斯妲斯不惜在萨墨莎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的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听说您来到德赫瑞姆之后，朕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您见一面，只是公务缠身才晚了两三天，希望您不会介意——这段时间萨兰托的‘君王之盾’休假，得忙着抽军调到那边临时充当守军。”两人继续聊着，罗克苏兰似乎并不因为康斯妲斯曾是托厄汗国的摄政大臣而有所避讳，两人间的交谈像是刚开始很亲切但后来关系疏远了的朋友。
“萨墨莎一介草民而已，能得到皇帝的召见已是万幸，今日还劳烦陛下亲自前来，有什么介不介意的说法，反倒是萨墨莎太不识大体，还请陛下勿多见怪。”官腔可太简单了，萨墨莎打了几百年的官腔，说场面话的水平萨墨莎可碾压罗克苏兰一截。
“这样就好；诸位，你们先行一步，我与萨墨莎小姐慢慢回去。”罗克苏兰转身喊一句，似乎并没有把萨墨莎就在自己旁边放在眼里。当然，这也是对对方表示信任的手段之一，萨墨莎注意到罗克苏兰的举动，大概就猜出了他接下来想干些什么。下一句话应该就是——
“今天召见您主要是想知道您是否还有仕官的想法？”骑士们虽然担心，但还是听罗克苏兰的话纵马而去，罗克苏兰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想说的话放到台面上来。
“此事非同小可，陛下应该知道，萨墨莎现在正赋闲居于洛恩忒斯府，如果要再考虑仕官一事的话，得回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才行；毕竟曾经去托厄汗国的时候就没说明白了，现在要再来一次怕府上的人不乐意。”想把罗克苏兰的话应付过去，萨墨莎是很想带莱茵去埃修洛特的皇宫里看看的——看看斯坦罗拉上最有钱的埃修洛特皇室的生活，如果现在拒绝的话罗克苏兰难免会反悔，就失去一次带莱茵参观顶流社会的机会。
“只是这么问问您而已，朕的谋主可能时日无多了，”罗克苏兰没能很明白的知道萨墨莎的意思，便继说着，“虽然智囊团每个人都在埃修洛特是一等一的谋士，如果只是想要智谋的话我随便提一个我信任的人就好，但您在托厄期间把托厄治理得那么井井有条，还在父皇逝世的消息还未放出的时候您仅从前线军队的动向就猜出了埃修洛特内部有变，果断反攻，您这样的谋臣，给朕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呀。
“永生且谦逊，内政外谋皆是斯坦罗拉顶级水平却还在主动汲取知识，朕也想有个您这样的人才可以在埃修洛特宫廷事仕，”顿一顿，看向萨墨莎，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如此埃修洛特统治必当如您在的托厄一般牢不可摧，您考虑考虑？”
“让萨墨莎想想再回答陛下，如何？此事非同儿戏。”条件很诱人，但完全不想，萨墨莎对再握权力这种事情没有了哪怕那么一丢丢的兴趣——权力带来争斗、嫉妒和猜疑，仅仅是托厄那样一个君权不算大的国家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自己操心，更何况是埃修洛特这样的君主权力大于一切的斯坦罗拉第一大国？要不是想带莱茵进去看看，萨墨莎绝对已经一口回绝了。
“那么就先放一放吧，等到您想好了再回答朕。”罗克苏兰见萨墨莎还在纠结，只得松嘴，剩下的路上给萨墨莎介绍着埃修洛特的一些基本国情。之前被派先行一步的骑士们已经在前面不远处列阵，沿道路两边停住马，路尽头的宫门外还有许多士兵站着。
安东尼奥用力一勒缰绳来到罗克苏兰身边，三匹马并驾齐驱，进到埃修洛特皇宫里。
“此处名为美泉宫，两位，”代替罗克苏兰向两人介绍着，“是陛下刚刚迁都到德赫瑞姆时所建，因宫中一处泉水甘冽无比而得此名。”
“我们有幸尝尝陛下觉得甘冽异常的泉水吗？”扭头看着罗克苏兰，似乎并没有因为现在身处他的地盘就显现出些许的慌张。
“当然，如果是您的请求的话，朕准了；安东尼奥，吩咐下去，等会儿送一些美泉去接待大厅。”